“你不是小姐,没资格要我滚。”初七终于恩赐似地看了她一眼:“还有,离小姐别这么近。”
“你!”
“好了,”杜蘅没辙,站在门槛上,指挥:“帮我拿那套银蓝的褙子,松绿色的挑线裙。”
紫苏把衣服找出来。
杜蘅装着无意地加了一句:“啊,再拿一盒头油,要玉兰香的。”
紫苏微微诧异,抬眸看她一眼。
杜蘅不动声色,几不可察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紫苏心领神会,从箱子里摸出一只盒子,轻快地回到房中。
杜蘅在妆台前坐下,初七就虎视眈眈地背着剑,站在身后。
紫苏帮杜蘅把头发散开,一手握梳,一手拿着她的头发,扭过头冲初七呶呶嘴巴:“喂,帮个忙,把头油打开。”
“我……”初七刚要拒绝。
杜蘅脸一沉,冷冷道:“若这点小事都不做,要你何用?”
“要抹多少?”初七一愣,只得接过盒子,刚一掀开就觉异香扑鼻,她心知不对,反手就去抽身后的长剑。
“不好!”紫苏骇然,发一声喊,猛地将杜蘅一把推开,扭身就跑。
初七瞪大了眼睛瞪着她,长剑直直地砍下来,呯地一声,将锦凳辟成两半。
长剑一伸,寒芒暴涨,将紫苏逼到了墙角。
“不可!”杜蘅心胆俱寒,拼死扑了上来。
初七身子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到了地上。
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紫苏松了口气,悻悻地踹了她一脚:“叫你横!”
“好啦~”杜蘅拦着,不许她再踢:“出出气就好,别真踢出毛病来,回头醒了找你算帐!”
“小姐~”紫苏急了:“你不是真想留着她吧?你忘了,她是……”
“嘘~”杜蘅伸指按住她的唇,蹲下去仔细探了下初七的脉息,确定她已昏迷,这才拉了紫苏进到里间,压低了声音道:“隔墙有耳,小心为上。”
前世被她数次拿剑指着咽喉,想忘也忘不了啊!
紫苏气急败坏:“她可是神机营的刺客,前世的千里追杀,若不是有慧智师傅,不知死在她手里几回了!”
“缘份,真是奇妙!”杜蘅凝视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苦笑。
谁能想到,前世闻名色变的杀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她贴身的护卫丫头?
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些。
她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王八蛋!”紫苏恨得牙痒痒:“亏我一直当石少爷是好人,原来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搞鬼!幸亏他自作聪明,把初七送过来,露出了真面目!”
越想越恨,再踹了初七一脚:“不行!得乘她没醒,杀了她!”
杜蘅淡淡道:“神机营有无数密探,杀了初七,还有初八,初九……无穷无尽,你杀得完吗?”
“那咱们就把石南杀了,永绝后患!”紫苏恶向胆边生,伸手去拔初七的剑。
“凭你我二人,别说杀,想近身都难。”杜蘅实事求是地道。
“他现在不知身份已经曝露,”紫苏摸着下巴,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忽地停步,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咱们就用对付初七的法子,先用药迷翻了他,再取他性命!”
杜蘅失笑:“杀了他,然后呢?从此亡命天涯,剩下的仇也不报了,眼睁睁看着仇人身居高位,为所欲为?”
紫苏瞪着眼睛,愣了半天,道:“那怎么办?”
“他也好,初七也罢,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杜蘅反而冷静下来:“至少眼下,还构成不了威胁,何必自乱阵脚?”
见紫苏仍不明白,笑了笑,道:“一动不如一静,且留他们在身边慢慢观察,能为我所用更好,控制不了时,再想法子除掉就是。”
紫苏颇不赞同:“这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杜蘅淡淡道:“这一世,咱们做的事,哪件不危险?若是害怕,我也不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那不一样,”紫苏摇头:“咱们要对付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行事有所顾忌。但他们是杀手,视人命如草芥,不会跟你讲道理,谈规矩!”
“未必~”杜蘅微笑:“杀手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前世,我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现在我知道他是杀手,他却不知我已知他的身份。则变成我在暗,他在明。优劣互换,何惧之有?”
紫苏竭力反对:“你这是与虎谋皮!”
“是,”杜蘅坦然承认:“我就是在与虎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