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冷笑:“父亲也知道,天地神明是要敬的,不是让你们装神弄鬼,来糊弄的!”
杜谦宛如被人戳了一刀,挥手给了她一巴掌:“畜牲!”
“啊~”杜苓尖叫一声,吓得躲进了周氏的怀中。
周氏忙用双手掩着她的耳朵,脸上显出惧色。
原还指着杜蘅能给她撑腰,把中馈给夺回来,现在看来她连自身都难保,更别提其他了!
杜荇双手一拍,嚷道:“打得好!早就该给她点教训了!仗着封了个破县主,耀武扬威,真当没人治了得她了!”
杜荭垂着眼,拈了一块糕点入口,唇边含着一抹冷厉的浅笑。
杜蘅连眉眼都不动,嘴角往上牵出一抹笑痕,眼里的神情骤然冷了下去:“父亲,你这是不肯听劝,非要一意孤行么?”
杜谦一巴掌扇过去,心里其实立刻便有些后悔,可她受了教训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警告起他来,不禁心火上涌:“这里是杜府,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无量寿佛~”
“道长~”杜谦转身,发现纯阳真人已从天梯上走了下来,手执拂尘站在了身后,遂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法事可还顺利?”
“请大人放心,”纯阳真人揖了一礼,嘴里跟杜谦说话,眼睛却一个劲地盯着杜蘅:“贫道方才已经做了法,妖魔鬼怪再不会入侵。”
白前在一旁看了,心生不悦,叱道:“道长好生无礼!”
杜谦心里也是不快,本来驱邪一事他就是半信半疑,此即见他举止轻佻,越发不喜,当着一大群丫头婆子,也不好发作,强忍了脾气:“道长,可是有话要说?”
“无量寿佛~”纯阳真人一笑,收回目光:“贫道方才在法坛之上,见一缕黑气直入园中,这才自天梯上下来一探究竟,不料……”
说到这里,他故意把话打住,面上显出几分迟疑。
然,园门一直紧闭,四周都有人守着不许人出入,开坛到现在,只有杜蘅一个进入。黑气入园,不是她是谁?
园中一众仆妇,各个惊疑不定,望向杜蘅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畏惧。
“道长,有话请直言。”杜谦微怔,看一眼杜蘅,道。
“这位小姐命犯七煞,印堂发黑,已为邪灵附体,若再不设法驱除,不仅本人命不久矣,恐还会累及家人!”纯阳真人一声长叹:“若贫道料得不错,贵府这一个月来,并不太平,时有命案发生。那些冤魂不肯离去,闹得宅中不得安宁。”
此言一出,园中众人轰地一声纷纷往后退,生怕离得近了会被恶鬼所附,丢了小命。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从碧云庵紫荆无辜受死,一直说到今日老太太莫名昏厥,桩桩件件,一切未解的迷案,似乎都找到了理由!
“道长休要危言耸听!”白前再忍不住,怒叱一声:“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与我家小姐无关!”
纯阳真人被她指着鼻子怒骂,竟也不恼,翘起兰指,绕着杜蘅转起了圈,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停步:“府上三日之内,是否动了土?”
杜谦一脸莫名:“园中卉,日日都有人整修,宅中菜地,也日日有人打理,动土平常得很。”
“非也,”纯阳连连摇头:“贫道指的,不是这种寻常小事,而是挖地三尺,破坏风水……”
“有有有!”柳亭家的大声道:“最近杨柳院不就在挖柳树嘛?连根挖除,可不只三尺,六七八尺都够了!道长真神人也,这都算得出来!”
“杨柳院在哪个方向?”纯阳忙问:“可否让贫道去看看?”
杜谦便命人领了他去走了一圈。
纯阳真人站在池塘边手舞足蹈:“贵府园中紫气凝聚,地脉风水极佳,子孙后代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贵不可言!这口池塘,并非人工引水而成,乃天然形成的泉眼,忒你如何摆弄,也不会干涸。风水上称为龙泉,贵府命脉全靠此泉聚集。而这些柳树,便是镇泉之宝,竟无端遭人砍伐,好好的地脉生生被破坏殆尽,惜哉,痛哉!呜呼哀哉!”
杜谦吃了一惊:他在这府里住了将近一年,一直以为这就是口寻常的池塘,是人工引水灌溉而成,孰料竟是一口天然形成的泉眼,而且还是风水龙泉!
再一想,他在清州一直无所成就,刚一搬到这座宅子里,就进了太医院,紧接着连杜蘅也封了县主,老太太也有了二品的诰命……
可不就是龙泉带来的福气?
杜蘅连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