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看药煎得怎样了?”紫苏心急火燎,一迭声地催促。
杜蘅缓缓坐了起来:“父亲才刚出门呢,没有这么快。”
“谢天谢地!”紫苏喜得扑过来:“你终于醒了!”
杜蘅淡淡道:“又不是绝症,还能长睡不起?马车刚下山,我就已经醒了。”
只是不想面对南宫宸,索性装昏到底。
“呸呸呸!”紫苏忙道:“大吉大利!”
抱着她,眼泪汪汪:“吓死我了!”
杜蘅拍拍她的手,轻描淡写:“不过一时痰迷心窍罢了,没什么大事,不必如此紧张!”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是不是非得把命搭上,才算有事?”紫苏气得口不择言。
“夏风来了?”杜蘅也不敢惹她,转了话题。
紫苏赌气不答。
“小侯爷和燕王都在厅,老爷正陪着说话呢。”白前小声报告事态进展。
“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车来的?”杜蘅继续问。
骑马多半是独自一人,连小厮也不带;若是坐车,就会有随从仆役,马夫什么的。
只当她是关心未婚夫,碍于姑娘家的脸面,只好用拐弯抹角的方式。
白前抿唇一笑,答得很详细:“小侯爷带了好些东西来孝敬老太太,一准是坐车来的。”
“那就好。”杜蘅招了手让她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白前起初笑嘻嘻,慢慢脸色从吃惊变得愤怒。
紫苏狐疑地望着二人,脸上略略带着些恼怒。
“记住了没?”杜蘅交待完了,问。
“记住了。”白前郑重点头。
“去吧。”
紫苏忍不住数落:“又想谋划什么?自个的身子都不顾了!”
杜蘅只是笑,也不反驳。
白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紫苏姐姐,赶紧把屋子收拾一下……”忽地见杜蘅靠着迎枕坐着,一愣:“小姐醒了?小侯爷要进来见你呢。”
紫苏恼了:“要见也是在厅,哪有没成亲就登堂入室的,没有这个规矩!”
“告诉他,我一会就去厅。”杜蘅掀起薄被下了榻。
白芨便掀了帘子出去:“老爷,小姐醒了,说一会就来。”
杜蘅梳洗过后,重新换了一套素净的衣裳,扶着紫苏姗姗进了厅。
“阿蘅~”夏风抢前一步迎上去,小意地扶着她的臂,一迭声地道:“好些了么,头还晕不晕?身子不好干么出来,在屋里躺着多好。”
语气十分亲昵,却未免显得过于刻意。
南宫宸哂然一笑。
对他的这种小把戏,并不放在心上。
杜蘅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我很好,方才不过是热得狠了,一时头晕罢了。”
望向南宫宸,欠身福了一福:“给王爷添麻烦了。”
“好说。”
“岳父大人……”
杜蘅略有不悦:“你我还未成亲,叫岳父言之过早。”
南宫宸唇角一翘,存心气他:“你的小未婚妻,貌似不买你的账哦?”
夏风连碰了两个软钉子,竟然还能维持风度:“既然阿蘅不喜欢,我便改叫世伯好了。”
望向杜谦:“世伯,你不介意吧?”
杜谦暗怪杜蘅不懂事,当着外人给未来夫婿脸色,令他下不来台,对她的将来有什么好?
嘴里笑着打圆场:“女孩子难免害羞,呵呵~叫什么都好,都好~”
南宫宸嘲讽地弯起唇:“二小姐真是孝女,思念亡母,竟至吐血昏迷。”
杜谦的神色一僵,脸上的表情立刻不自然起来。
这事瞒得过南宫宸,却瞒不过夏风。
当日杜松中毒双目失明,松柏院里杜蘅哀哀泣诉,柳氏母女种种恶行恶状,夏风从头到尾看在眼里。
她小小年纪,既心伤母亲新逝,又要防备姨娘,庶妹陷害,心力交猝是很自然的。
哪座高门大院里没有点龌龊事,谁的一生里还能不受点委屈?
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还能真的翻脸无情,成刀剑之仇?
夏风是准女婿,算半个杜家的人,知晓内情也还罢了。
南宫宸不仅仅是外人,还是皇家的人,这事要是捅到皇上耳中,他就要倒大霉了!
他语气有些惶急,看向杜蘅的目光隐隐带着企求:“拙荆只得蘅丫头一个女儿,爱得如珠似宝,母女感情较他人,格外深厚一些。”
在外人面前自曝其丑,对你有什么好?
杜蘅望向窗外,眉宇间羞涩里含了几分苦恼:“这些日子,蘅儿夜里思念母亲,碾转反侧;白天鸣蝉扰人,亦不得眠。是以才会精神萎顿,常感难以为继。”
南宫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