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杜蘅嫣然一笑,毫无预兆地,突然扯开嗓子放声尖叫起来:“啊~~~~”
刹那间魔音穿脑,“喂!”石南慌了手脚,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唇:“你疯了?想召告天下,我在你房里么?”
杜蘅并不挣扎,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紫苏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了,一时竟忘了阻止。
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到了门边,白前开始敲门:“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
石南眉一挑:“让她们走!”
杜蘅却只一径冷笑。
白前得不到回答,开始砸门。
“你!”石南无可奈何,跺了跺脚,只得放开她,纵身跃上了横梁。
紫苏见他藏好了,这才把门栓拉开。
“咣当”一声响,白前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见杜蘅好端端地站在房里,不禁愣住了:“小姐?”
“蛇,有蛇~”紫苏灵机一动,闭着眼胡乱一指。
带喜那张紫涨瘀青的脸忽地从眼前一掠而过,白前唬得一蹦三尺高,抄起一只瓶高高举过头顶:“在哪,在哪?”
垩室里并无家什,除了一张凉席,两床被褥,一览无遗。
“原来是眼,看错了~”杜蘅盯着墙上的水渍,若无其事的道。
“是啊,是啊。”紫苏笑得脸都僵硬了:“对不起,给带喜吓怕了。”
她一提带喜,大家的脸色都不自然起来。
“没什么事,都睡去吧。”杜蘅吩咐。
众人散去,紫苏重新把门关上,石南这才从横梁上飘然而下:“算你狠!”
杜蘅却忽然笑了:“我不认识楚桑,只想帮他安葬了父母,其余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
石南停步:“什么意思?”
“很简单,”杜蘅笑:“我做我的事,你报你的仇,互不干涉。”
“既使我逼得他走投无路?”
“随便逼,”杜蘅摊开手:“没人拦着你。”
这倒是奇了,本来以为她肯定要阻止自己,不料竟是打算隔岸观火?
她砸出一千多两银子,难道仅仅只是为过一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瘾,让世人颂扬她的高风亮节?
石南忽然发现,看不透眼前的少女。
仿佛戴着无数的假面,把自己层层包裹,但每一次,都让他耳目一新。
又象一座宝山,每当你以为这已是她的全部时,又会挖掘到新的宝藏,诱使你不停地发掘,不断地深入……
“还来~”杜蘅忽地把手伸到他面前。
石南回过神:“什么?”
“我说,既然你志在报仇,”杜蘅很耐心地重复一遍:“想必并不在乎银子,那一千二百两,还来。”
“哈!”石南听了,不怒反笑:“你还真敢想!”
杜蘅理直气壮:“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找你拿回来有什么不对?”
石南瞪着她,嘴里传来磨牙的声音,又恨又痒:“女人,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杜蘅立刻道:“麻烦你,帮我找个粗使的婆子和一个丫头。”
石南:“……”
事实证明,她还真的能!
“婆子只要会做简单的饭菜,会浆洗衣服就行。”杜蘅不理他,径自往下说:“丫头年纪不能太小,也不能太老。嗯,十七八岁左右刚刚好。模样普通即可,但皮肤一定要白腻,要细滑,腰肢要软,最好是来自江南的。还有,一眼看去不能太妖娆,但一定得懂得伺候男人,会撒娇,能勾得住人。嗯,暂时就这些。”
石南给她气到无语。
还暂时就这些?她是挑丫头,还是选魁呢?他,就长得那么象那啥公了?
杜蘅一副理所当然,吃定了他的模样:“我明天就要,你最好动作快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石南负隅顽抗。
杜蘅给了他一个诧异的表情,仿佛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然后,很温柔地给出了答案:“因为你要找钥匙,没有我不行,不配合我,也不行。”
好吧,石南承认,他的确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不,他根本就不该来!
石南一走,杜蘅立刻敛去笑容:“再去买二十个捕兽夹!”
紫苏忍住笑,把窗户关上:“哦~”
第二天一大早,杜蘅刚用过早饭,丫头正收拾桌子,白前来回话:“周姨娘来了。”
“请她进来。”
周姨娘掀了帘子进来,笑:“二姑娘,正用饭呢?”
“用完了,”杜蘅看她一眼:“周姨娘吃过没?没有的话,凑和着吃一点?”
“多谢二姑娘,我吃过了~”周姨娘连连摇手,瞥一眼桌上的菜碟,立刻眉眼一竖:“这些下人也太可恶了!二姑娘如今已是县主了,哪能这么简朴?回头,非得狠狠收拾她们一顿不可!”
杜蘅不接茬,接过紫苏递来的茶,啜了一口。
周姨娘觉着无趣,强笑道:“奴婢给二姑娘道喜了!可怜夫人去得早,若是亲眼看到这一天,不知该多高兴……”
她抬了袖子假装抹泪,偷觑杜蘅的反应。
杜蘅放下杯子:“我还得去给祖母请安,姨娘若没事的话,我就要出门了。”
周姨娘装不下去,只得一咬牙,扑通跪下了:“二姑娘,我错了!”
“这是做什么?”紫苏忙去拉她:“快起来,让人看到,还当我们小姐怎么着你了呢!”
姨娘虽算不得什么正经的主子,却终归是老爷的女人,传出去于小姐的名声不好听。
“不!”周姨娘赖在地上不肯起:“二姑娘若不肯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有事说事,这算什么?”紫苏气得不轻。
“她喜欢就让她跪着。”杜蘅轻笑,起身往外走:“咱们走。”
周姨娘一呆,抬起头来,象是不认识似的,直愣愣地盯着她。
眼见杜蘅快要走出屋子了,周姨娘才如梦初醒,跳起来挡到她身前。
“二姑娘,”她神情焦灼:“我真的不知道前晚你没回。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拦着不往老爷,老太太跟前报啊~”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气:“咱俩无冤无仇,四姑娘将来的婚事还指着二姑娘拉一把呢,我疯了才去败坏二姑娘的名声。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现在倒好,出了这个事全赖我头上了!我冤不冤啊!”
杜蘅不吭声,冷冷地看着她。
周姨娘被她看得流下汗来,小声嗫嚅道:“我,我真是冤枉的!二姑娘,你一定要信我!”
见杜蘅始终不发一言,周姨娘急了:“是柳氏,是柳氏那贱人使的奸计!我问过了,信本来是送到她那里的。她知道那晚老爷歇在我房里,故意半夜三更才打发个小丫头来传话。我,我哪知道她要说的是二姑娘的事啊?如今老太太要撵我出去!我冤啊……”
杜蘅冷笑:“我不是父亲,在我面前哭没用!”
“我的命真苦啊!家里穷,只能给人做姨娘!又没有儿子撑腰……”
杜蘅淡淡道:“你再嚎下去,我撒手不管了。”
“那,”周姨娘倒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立刻不哭了:“二姑娘想要我做啥?只管吩咐!”
杜蘅不答反问:“你能为我做什么?”
这话还真把周姨娘给问住了,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杜蘅笑了笑:“不着急,姨娘慢慢想,想好了再来跟我谈也不迟。”
说着,领着紫苏往瑞草堂去了。
她封了县主,老太太得了二品的诰命,杜松,杜荭,杜苓,周姨娘,陈姨娘都来道贺。
柳氏和杜荇被禁了足,也打发了丫头来道喜。
这里贺过一轮,那些管事,掌柜,帐房,稍有体面的婆子,大丫环位又轮翻来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