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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迷情卷】 大结局——最爱的那个,最

太阳穴里宛若是针扎一样的疼,他忍不住的伸手去按压几下,心力憔悴的滋味儿,原来真是不好受……

静知一手扶了栏杆站在那里,脸色灰败的一片,她沉默不语,只是咬紧了牙关,房子里静悄悄的,而半开的窗子里有风吹进来,出了汗的背上就一阵一阵的凉飕飕,要她闷闷的咳嗽了几声,肺部隐隐作痛,头也有些发懵,似乎是非同失踪那一段时间生病卧床落的病根又开始作祟。

那些道理她都懂,她也能理解,换做是她,出了这样的事,未必可以比他做的更好,但心里无法释怀却又是一回事。

他们之间,纵然有深情如许,却也有无法横跨的万丈深渊,继续留下来,继续矛盾,继续在他的深情和她的仇恨之间挣扎,太累,太累,更何况还有非同,孟太太在一日,就无法容忍他一日,要她将自己的心肝终日搁置在这样危险的境地,她身为一个母亲,又于心何忍?

可是当真就这样走么?她忍不住抬头环顾四周,一梁一木都是他的心血,一桌一椅都是他对她的真心,他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她还给他的又是什么?人心都是肉长,在静园那些交颈而眠的日子里,她敢说她对于他没有一丝丝的感情?

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他不会为了她舍弃自己的父母,她也不会为了他不顾非同的感受。

想到这里,静知一点一点下了决心,她缓缓抬起头来,眸子里却已经澄澈无波,忽然一阵风卷进来,将厚重的窗帘吹动的猎猎作响,而临窗的桌子上堪堪放着一只瓶,就被飞舞的窗帘拂落地面,砰然的一声,摔成粉碎。

插在瓶里的几枝桂散乱一地,小米粒一样的瓣金黄的倾覆,而那香味却是越发的芬芳馥郁,渐渐漫卷了整个房间。

她回过头来,就看到他低沉的目光落在那一地的金黄之上,小小的瓣很快被风吹的无影无踪,再也看不到,而他就那样皱着眉坐着,额上隐隐看到毕现的青筋,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却是紧攥,握出青白的印迹。

他下颌有一道坚硬的弧线,而唇绷的很紧,抿成毅然的线条,一向沉稳的眼眸却是有了几分的萧索,正像那满园的秋景透着掩都掩不住的哀戚,她的心就像是被细细的线给勒紧了,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沁出细细的血丝,疼的难受,握住栏杆的手指蓦然的收紧,就被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而细的木刺扎入指腹中,要她腾时收回手来,低低的呼痛了一声,而惨白的指尖上已经有了珊瑚珠一般可爱的小小血珠。

她疼的鼻腔里一阵酸楚,下意识的就去看他,但他的目光只是在她的手上停了停,就好似被他强逼着给转移了过去。

她喉咙里一紧,像是塞上了一团,要她说不出话来。

眼睫上蒸腾了雾气,她看到他扭脸看向一边,只给她半个侧影,她忍不住的心一紧,竟是连手上依旧连绵向外冒的血珠都不管,一咬牙就蹬蹬上了楼。

她方一动,他的目光就追随了过来,却只看到一抹料峭而又倔强的单薄一闪而过,他听到心脏深处浓浓的叹息,在他面前,她好似特别的容易生气,特别的固执,特别的倔强,特别的脾气古怪……

如果她肯,像是在绍轩面前那样,如果她肯将她对绍轩的态度分给他一点点,他和她之间,又何至于将大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争吵和隔阂之上?

他方欲站起身上楼,二楼却已经有了动静,他抬头看去,心一下子抽紧了。

她抱着半梦半醒的非同,只拿了一个小小的手包和一个半大的行李包从卧室里出来,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一级一级下楼,面色镇静如水,眉间一片疏朗,举止行动之间毫无波澜,她走下楼,没有看他一眼,直接穿过了客厅走出了小楼。

非同趴在她的肩上,似乎清醒了一点,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有些狐疑又有一些好奇,咬了大拇指一吮一吮的也不做声,乖巧可人的模样,那一双眼睛,简直就是绍轩的翻版。

他心脏痛的难忍,仿佛被无数的尖利的银针狠狠戳刺一般,她一如当年,在离婚协议上签完字之后的模样,脊背端直,目不斜视,毫无留恋,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视线。

而七年前,他看着她走,无动于衷,任她的身影融在无边的黑暗中,从此一放手,就是咫尺天涯,再回首时所有的只是无边的悔恨。而今,旧事重现,一如当年的情境,他是不是还要让自己再追悔一个七年?

可人生又有几个七年?他已经过了三十而立,而她也早已不是年轻妙龄的女孩子,难道非要等到头发白的时候,再执子之手?

脑中这样想,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追了出去,但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寂静而又幽深的静园之中,又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天空被或是高大的建筑,或是古老的树木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是瓦蓝瓦蓝的宝石,阳光细碎的穿过枝叶落在地上,却又被风吹乱,像是迷离的金屑,极远的竹林中风穿林梢而过发出哭泣一样的呼啸,举目望去,能看到静园最高处的沧澜亭顶,尖巧的一个顶尖朱红的颜色,像是她手指尖上殷红的血珠,而水面晒银光一般的半月泮却像是她最后望他的那一眼。

苍寂而又含着隐隐的期盼。

他该走过去,像是以往那样,抱一抱她,然后重归于好。

争吵也好,分歧也好,隔阂也好。

至少那个人还在。

至少还能够一睁眼就看到,闭上眼的时候拥抱着。

孟绍霆站在这里许久,方才绕了半月泮,穿过一边近处的长廊过了几道半月形拱门,还有半凋零的葡萄藤架,伸手拂去肩上枯黄了边缘的叶子,他步履越发匆匆,远远的,越过思醇堂就看到通向大门的一处长廊上,缓缓而行的单薄身影。

身前是苍翠幽深的绿,身后是思醇堂的粉墙黑瓦,隐约的,她若隐若现的身影,像是沧海中小小一粟,恍惚的,他竟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感觉衍生而出,穷极一生,他似乎看到的,总是她的背影。

但只是脚下步伐一顿,她就看不到了,孟绍霆心间涌上一抹急迫,无暇再去思量其他,只是紧追而去。

已经可以看到静园数丈高的围墙和暗红色厚重的大门,已经看到入口处高大的湖石堆砌的假山,已经可以走出去,彻底的离开,彻底的决裂了,但她的步子却是越来越慢。

隐隐的,想到第一次被曼君骗来静园的时候,她对她说,在硬币在空中翻转的那一刻,你才会明白,你心中其实早已做好了决定。

是,她深深的体会到,就是这一刻,她已经可以出笼自由了,但她却忽然间觉得这自由索然无味。

但他没有追来,她甚至在转弯时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径,根本没有他的身影,她走的这么慢,足足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他却还没有追上来。

恍惚的,想到他最后那句话,如果她走,他不会再拦了。

她有点害怕,却又莫名的心安,孟绍霆根本不会这样眼睁睁看她走的,他才舍不得,他有多在乎她,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当事人,她清清楚楚!

“妈妈,你走的好慢,比我走的都慢。”非同忍不住的嘟嘟小嘴,在她怀里扭股一般的挣着,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放在地上,小短腿挪了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大门那里,他挥一挥小胖手,脆生生的喊:“妈妈,妈妈你快点啊,我们出去玩……”

静知站在那里愣了愣,忍不住的又回头去看,碧蓝的天幕之下,蜿蜒的长径直通到无边的绿色之中,却根本没有孟绍霆追来的身影。

她忍不住的失落,怔仲的转过身来,刚欲抱了非同离开,忽然听到了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她心下一喜,脸上已然带了抑制不住的笑意,而乌黑的眼瞳之中也好似是燃起了一簇火焰一般晶亮迷人,她方要转身,前方却缓缓的响起了一抹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心像是被巨石给坠着,瞬间飞快的跌向谷底,她整个人僵住,似乎反应都迟钝了一般慢慢的抬起眼帘望去……

遥远的天际之下,两旁树木葱郁夹着一条极长而又笔直的道路,抬头望去,天空只有一线,秋日的高阳从那细微的缝隙之中再落下来时,就显的有些隔世的迷离。

路面上有泛黄的落叶,铺了薄薄的一层,不远处的地方,走来一人。

他的个子极高,却又有些过分的纤瘦,他的年纪看起来很小,但眼睛里却写着沧桑,他的皮肤很白,像是细白的瓷器一样泛着微光,他走路的姿势很好看,是小女生都喜欢的那一类“美男子”。

他微微的笑着,带着匪气的笑意一如既往,他微微抬了下颌,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就在阳光下眯了起来,泛出醇厚的光泽,他高挺的鼻梁犹如悬胆一般,薄薄的嘴唇却在唇角处微微的翘起一点,带着孩子气,却又带着点不会墨守陈规的放浪。

头发是深亚麻色的,发质看起来极好,在明媚的阳光下有淡淡的光晕,他双手插在咖啡色的风衣口袋里,修长俊挺的身姿犹如一树樟兰,他走的不快,但步伐之间带着明显的急迫,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久别重逢的狂喜,却在平静温和之下压着狂野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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