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的大理石上,专心地摆弄着手中的女红。
但见她神情安适,脸色红润、精神极饱满,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无不洋溢着甜蜜与幸福。
奶娘的心满满是感动,只有她知道,小姐嫁过来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惨淡。
幸而苍天有眼,让小姐遇到了一个懂得怜惜她的良人。
小姐是千金出身,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善良且为人慷慨。套老爷从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个贤、良、淑、德兼备的姑娘。
这样的闺女给人当小妾实在太过委屈她了,但只要男人宠她,是妻是妾又有什么所谓?
眼前的小姐看似是很幸福的,然而奶娘的心中始终隐隐不安,再怎么说,这个殷家也是个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
这个姑爷也确实有别的妾室,她知道的,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儿的生活到底还能平静多久?这是一个悬念。
也许这也是小姐,抛弃自己本性天天浓妆艳抹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小姐其实最讨厌胭脂味道的。
如此违心的打扮是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的脆弱的一面吧?但这样她会活得多累啊,她只希望小姐能尽快地抛弃这一切的伪装,做回她自己。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奶娘继续忙活着,直到她将这个厅堂都打扫得窗明几净之后,将抹布丢进木盆里头,抓起衣袖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再抬头时,坐在屋檐下的女人的姿态却丝毫不变,依旧全神贯注地在那穿针引线,仿佛是一个雕像一般。
她不由得一阵心痛,于是冲着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小姐---”
女人闻言,侧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她,那双眸闪亮闪亮的,她孤疑地轻轻地应了她一声:“嗯?”
“你已经绣了个把时辰了,休息一会再绣吧,你这样子既伤神又伤眼,会累坏的。”
宁静君冲着她嫣然一笑,说道:“没事,这是简单的活儿,又不费劲,我现在一点也不累呢。倒是奶娘你,也忙活了一个上午了,赶紧歇会吧----。”
奶娘知道她的小姐在某些时候也是很执拗的,见说不动她,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走去洗干净双手后,就拿着一张矮凳子做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绣女红。
平日里小姐只喜欢绣些草草的,不料此刻却在绣着一匹英姿的白马,马儿的轮郭在她的手中已渐渐成形。
小姐心灵手巧,绣什么都能绣出个神韵来,这是她最为佩服的地方。
看着她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锦缎上翩翩起舞,灵活地一拉一穿间,又为马儿增添了一丝彩亮,她不由得调侃地问道:“小姐今个儿怎么了,竟然会想起绣匹白马的?是绣给姑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