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簌簌,孟府——
“雁儿?雁儿不是去宫里给你做苦工了吗?”
有人神色古怪,微带不满,嘟嘟哝哝,没好气的道——
“还没回来呢。”
话音未落,那华贵马车染了雨露,已经绝尘而去?
溅起一地水——
大雨渐急,东方府。
“小姐?”
那丫鬟挠了挠头,有些讪讪——
“小姐自打上次一事啥时候回来过呀,多半在孟府吧,洛王不妨去孟府问问?”
上次一事便是逐出家门一事,司马玄意料之中,猜到她不会回东方府,却也在意料之外?若是她也没回东方府,好好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主子!姑娘没回王府!”
是谁一骑飞奔而至,停在车窗旁边俯首报告?
马车里,有人一僵,愣了愣,蹙眉不解——
“能去哪儿?”
话音未落,又有人飞奔来报——
“主子,弄华阁没人!”
“主子,惜春湖没人!”
有人双拳紧了紧,此时此刻后知后觉,神经终于开始紧绷?!
“怎么会?她能去哪?”
司马玄手抵下颌沉思,一脸复杂,神经嗡鸣,此时难得有些慌乱?
冥思苦想之际,想起某处?一愣!
不由想起当初都扣弦几个拉着他赴宴,聚缘楼香箬小筑,他无意的笑谈?
“咦?聚缘楼还有床铺?难道……常老板金屋藏娇了不是?”
那语音长长满是揶揄?出口的话语玩笑的意味不言而喻。
记得当时自己调笑开口,脚下竹木地板,屋内装潢简洁大气,似乎分外熟悉——而一时难以记起是何处见过?
记得常子良赧然歉笑——
“我倒也想,娇确实娇,可惜藏不住啊。”
记得常子良不动声色拉上屏风,笑道?
“殿下多虑了,一位朋友偶尔在此休息而已,平时自然是不对外的,今天确实是实属无奈,厢房爆满,借贵客房间一用而已,还请几位包涵?莫怪,莫怪……”
有人嘿嘿一笑,是孟凡林——
“哎呀怪我没早跟你说一声,上次呀……”
他恍然回神,愣了愣,想起十年前她路上捡了个少年一路带回曜日,后来再不见有什么接触险险快忘了去,那人,可不就是常子良?!
那他所说的那位朋友!是谁?
他猛然一拍车窗,神情急切——
“快!聚缘楼!”
马车在雨中急速奔驰,有木轮碾压的吱嘎声略带仓皇,水溅起,溅起一地尘泥?
冷雨中,分外萧凉,碎裂在地——
冷雨,冷心?
冷情。
聚缘楼,香箬小筑内——
“你可以拒绝的,你不是有……”
话语未尽不言而喻,东方雁愣了愣,伸手下意识探向衣襟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怀中——
方形块状物,黄金质地,分外熟悉,当初下沔南一路贴身携带,满腔热血?
此时此刻,如冰寒凉,贴在胸怀间?
却凉了一腔热血。
御赐金牌,代表着——皇帝,答应过她一个要求。
……
雨?
轻寒。
她自嘲一笑,把手从怀中抽出,苦笑——
“骗子……”
常子良愣了愣,看向她。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她神色苦涩,此时似乎再笑不出来?
若真笑,一定不比哭更好看。
“什么十年之约什么你侬我侬,骗子……”她埋首喝酒,嘟嘟囔囔,“都是骗子啊……”
远远有嘈杂之声,是谁惊慌阻拦!
“殿下,这里不对外的……诶诶?!殿下,这里面……”
此时被东方雁一拍桌子,本就在大雨里朦胧的语声顿时模糊大半……
常子良陪她买醉,此时酒过三巡,也听得不大真切?
细碎的动静一晃而过,他看向那少女埋首酒坛,心里分外酸涩。
此时他声音微哑,带着三分几不可觉的期许,似乎深思熟虑了许久,此时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试着问道……
“雁儿……”
她低低‘嗯’了一声,闷闷?听不真切。
常子良咽了咽口水,试着开口,手指微蜷,难以抑制的紧张——
“如果……”
他顿了顿,她茫然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却终于鼓起勇气道——
“如果……如果有没有可能……我愿意……你……咳咳,你可愿……”
他支支吾吾断断续续,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
意识朦胧,唇舌迟钝,早没了那伶牙俐齿八面玲珑,此时?磕磕巴巴。
“你可愿……”
“她不愿意!”
是谁‘嘭’的一声推开了房门,冷风倒灌进来,吹散了一室朦胧一室酒香一室暖融?
微寒。
司马玄脸色发黑,他苦苦找了几个时辰,她竟然在这里把酒言欢?原本的欢快经过几个时辰的苦寻渐渐升温,发酵,酸涩不已,蹭蹭上冒到了口中,化作苦涩,微恼!
这女人!看不出来吗?
常子良这话只说了一半,司马玄又不由想起当初无意所问,常子良笑而作答?
“我倒也想,娇确实娇,可惜藏不住啊。”
藏不住?
金屋藏娇金屋藏娇,藏不住,除了她,谁藏不住?!
此时此刻,终于后知后觉而清晰地意识到——
常子良竟然对她也……
“谁让你进来的!”
她却先开了口!低喝?!
司马玄一愣?
是谁讪讪探出头来,也是一脸苦色——
“对不住小姐,小的……小的没拦住啊……”
她似乎咬了咬牙,顿了顿,终究无奈一叹,没好气的挥手——
“罢了罢了,下去吧,这位是贵客,想来你也是拦不住的。”
话是对小厮说的,语气却颇有几分嘲讽。
司马玄蹙眉,不明白这女人这时候又在唱哪出戏?
又使性子!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