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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一盏清莲做嫁妆

她眼光温柔,似乎看向了远远十年前含苞待放的清莲,而此时,此时也绽了精致绣美的蓝莲?

像一簇蓝色的火焰,渐浅渐深,此时有两三瓣零落飘零在水面,是以展现肆意的自然之美,不是完美,却更加纯粹?

她爱怜的抚了抚那蓝色莲瓣,低低开口——

“这莲,十余年来年年开放,是哥哥,为我换了莲。”

他愣了愣。

她又开口,“十多年来这里一尘不染,一点没变,因为我说过我喜欢他们为我准备的房间,这个地方,还和五岁那年一模一样。”

他眼光有些怜惜,似乎突然理解她的孤寂——

十余年不归,原来……她也不是不想。

提起孟家,她神色愈发温柔,是谁开口?

“恍惚这样就有人在等我一般,对我来说,这里,比东方家更亲,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他轻问,“你喜欢这样的?那日后洛王府我也为你这样改改?”

她愣了愣,轻笑。

“玄,家不是这个房子——”

她看着司马玄有些茫然的神色,她莞尔一笑,比那莲更娇?

“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啊。”

他一愣,看着她的神情带着审视,带着怜惜,怜惜她有家不做家,偏偏爱回到这母亲的娘家,何尝不是悲哀?

她不在意他的目光,此时轻笑,低下头,细细嗅嗅,清浅莲香散发,寥寥绕绕,清浅诱人。

她含笑执起水面上的莲瓣,波纹涟漪铺开回荡?

而她轻轻执起那带露莲,似乎想凑到唇边???

他一愣,伸手就要阻止!

她被司马玄惊愕的神情动作所惊,愣愣忘了动作?

司马玄忍俊不禁,上前握住她执着莲瓣的指尖,轻轻压下——

“雁儿饿了不成?”

她悻悻笑笑,“啊,习惯了,这些年药吃太多。”

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想到她蛊毒已祛,心情便分外明朗?试探着轻询——

“所幸,以后不用再吃药了不是?”

她垂睫,遮掩了眼中神情,此时不作回答,以此缄默?

他想到这里,心情敞朗便忽略了她复杂的神情,恰时有丫鬟送上饭菜,低低唤道?

“小姐,少夫人叫你去厅堂吃饭呢,可否移步?”

丫鬟惴惴不安,不敢抬头。

东方雁却蹙眉——

“不去了,我就在这里吃,回了大嫂吧。”

哼~当真是怕她和司马玄独处一室发生点什么不成?二哥真不放心她。

丫鬟似乎无奈,对她的决定也不敢置喙?此时躬身退出。

他笑着拉过她,带到桌边,摆起了主人家的架子——

“你不是饿了?饭来了。”

她却笑着拉回他,“嘿,想不想喝酒?给你尝尝?”

???

有人四处扫了扫,满眼的床帐粉幔,或家具衣柜,孟家装潢精致大气,她的房间也还简单,此时一目了然,哪里有地方可以放酒?

她却笑得神秘,抬脚点了点地下,似乎有轻微的空响声,听起来却不甚清晰?

她故作神秘,掀起半边羊绒地毯,蹲在地上扣扣敲打,竟然掀起了半壁地板?

……

此刻她一脸偷腥的猫儿般的满足,看起来又像她那只狡猾的狐狸不时露出的兴味神情,她伸手摸摸,竟然当真从地板掏出一坛精致红泥小罐?

听见她孩子气的炫耀——

“看,十余年的老窖,你是第一个尝到的,荣幸吧?”她笑得得意,晃了晃手中酒坛,拉上地板盖上地毯,一切恢复如初,看不出痕迹?

他有些接受不能,扶额低叹——

“嗯……你们孟家地窖都这么多???”

她嘿嘿一笑,“这房子据闻是战乱之前留下的了,不过稍加改造而已,原本的构造却是没变的,当年在这里住了几天,我也就发现我这屋的小地窖,正好用来藏了酒~如何?聪明吗?”

她眼神晶亮,看着他的神情像是等着夸奖的孩子,他宠溺一笑?嘴上却分外毒舌。

“原来你五岁就学会藏酒了?真是酒鬼。”

她不觉得可耻,反以此为荣——

“哈,知足吧你,我可不是跟司徒老头儿学的吗?喝不喝?不喝别嘚嘚啊!”

她话是这么说,还是轻轻给他倒了一杯,递到面前。

她一开坛,坛中顿时散发出淡淡荷香?

氤氲一室,化作清淡酒香,朦胧了她的面容。

他浅浅抿酒,心中一动,直直看向她,轻询?

“你这个,算不算嫁妆?”

她一愣,做莫名其妙状。

他淡淡抿一口,浅浅含笑——

“我看书上记载过,女儿家出生时种下香樟木一颗,日后嫁娶做成箱子作为嫁妆。”

她笑意僵了僵,他目光灼灼,一饮而尽?只看向她——

“你这个,算不算?”

她脑子反应慢了半拍,他已经抢过酒坛再倒一杯,换个话题?

“这莲,你哪来的?”

她下意识回答,“那年房里的莲…………喂!你给我留一口!”

她伸手去抢,被他高高举起?仗着身高的优势!

她够不着……

他含笑低头看她娇颜近在咫尺,开口便散发淡淡酒香?

“嫁妆我收下了,不能反悔。”

微醺,她愣愣望着他,一时忘了手中动作?

气氛越发微妙,她颊侧渐渐染上了红霞,她低头呐呐,语若蚊蝇……

“这个不算,年份不够。”

他的角度,却看不见她眼底有细碎光芒闪烁?

深处,是苦痛。

他却不肯放过,轻轻挑起她下颌,含笑?

“我不介意,只要是你。”

她恍惚间一愣,似乎多少年前也有人这般语气轻柔,带着怜惜的嗓音在脑中回荡!?

“曼华,我收下了,不能反悔。”

语声如出一辙——

是谁?

她出神的片刻,他已经俯首而下,一手轻轻握着她高举的手掌,轻柔拉下——

她断骨未愈,他记得清楚,分外怜惜。

他拉过她右手环过脖颈,自己也是情动,轻轻捧着她颊?

掌下温软渐渐升温滚烫,他轻笑,心里分外满足,更紧的将她拉入怀中。

蓦然——

‘嘭——’的一声,房门大开!传来谁的高呼?

“雁儿你吃完没有?!”

来者一愣,屋里淡淡酒香渺渺,他狗鼻子般嗅嗅,嘀咕——

“我记得吩咐过不准送酒上来?”

屋里两人对坐吃饭,分外淡然。

司马玄笑谑,“舅子这般小气,一坛酒都舍不得?”

孟梓桑神色傲娇,丝毫不见愧色~哼哼唧唧——

“啊你叫谁舅子呢?八字还没一撇呢呵呵呵。”

东方雁单手支颐低着头,侧对着里面,挡住门边那一侧的脸颊,看不清表情,听见羞恼的低骂?

“二哥你玩够了没有!!让不让人吃饭了???”

一边腹诽对面这脸皮厚的人,方才将那酒比作她的嫁妆死不松口,这时候又变着样调笑她呢?!孟梓桑哪里是舍不得酒?分明是借着酒说舍不得她!

可恶!

司马玄轻笑,带着笑谑看着对面人儿~

她掌下肌肤一片滚烫桃红,此时单手挡住,正好挡住孟梓桑视线?

司马玄淡淡一笑,夹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温柔开口——

“雁儿,吃菜。”

她嗔怪瞪他一眼,满是埋怨?

差点被抓个正着!一分钟不盯着你就得意忘形!!!

她觉得自己像偷情的小媳妇,方才那一霎那将将分开,此时心跳不已,难以平静,眼前这‘情夫’分外不自觉?

看他笑得得意笑得狡黠,她恨不得把他那俊脸撕下来捏一捏,究竟这脸皮有多厚???

孟梓桑狐疑看了看两人,终究是没看出什么猫腻,悻悻转身离去。

桌下,酒坛轻滚,酒液尽空。

桌上,有人餍足,满眼柔情?

对坐,有人眼底细碎痛色一闪,轻轻揪住了胸前的衣襟?

唇色微淡,如浅樱娇莹,摇摇欲坠,近乎盛放之时,凋零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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