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分外坚决。
鹂儿不懂,今天小姐怎的这般古怪?
却还是不敢反驳,走到窗边,一排排开了……
那冷风乍然灌了进来,拂起东方雁未束的青丝?
远远那瑶阁正好背对的颜玉阁楼顶,有人一身劲装?飒然坐于其上。
他眼光看那瑶阁排排开了窗?不由挑眉。
鹂儿一开窗,不经意抬眼看见对面屋顶,险些就要惊呼出口?扶风从那屋顶上冒头,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东方雁?
鹂儿顿住了惊呼,愕然的神情还挂在脸上,看来颇有些傻,随即,却是不赞同的看向对面两个人——
像在自家屋顶似的坐着!
而那冷雨潇潇,微微润了衣摆,那两人似乎毫不在意?
鹂儿又回头看了看东方雁毫无所觉的样子,不由暗瞪了一眼?又回到东方雁背后,老老实实束手立着。
东方雁神色淡淡——
这几天来人人都来问东问西,嘘寒问暖,她心意也微暖,然而——又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东方柏要回府的消息?
她烦不胜烦。
这‘人人’,却独独没有司马玄。
上次弄华阁一别,算是不欢而散,她也不甚在意。
殊不知——
司马玄不闻不问?终究是不放心,到了时日,却自己来了?
知道她不喜欢东方府,或者连带着不喜欢东方府的人,也不想她和家里关系太过僵硬?
他忧心,又觉得近来和她的关系奇奇怪怪,若是当真当面说了,依着两人如今的关系,劝解开导不仅没用,必定还会起到相反效果?
既然如此,担心?
不如自己来看看。
朝堂上,前排少了司马玄的身影,不由有些官员交头接耳,纷纷探问这洛王上哪里去了?
大皇子司马峪但笑回应——
“二弟有事,今日来不了,让我给告个假,若有什么事儿?回头我再跟他交代就是。”
一群官员虽然疑惑,也不可能驳了大皇子的面子,纷纷哑口?不多言语。
洛王殿下金尊玉贵事务繁忙,今天却不上早朝,如今蹲在别人家的屋顶,吹凉风?
看佳人背影?
凉风萧凉,却也吹得惬意。
……
东方柏站在瑶阁门前,神色凝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竟然有些不敢伸手推开?
鲜红染帐,有人决然撞柱?是他的孽。
而他躲了十余年,终究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那鲜明决然的女子,得之他幸,却不是她的幸,说不愧疚?也是不可能的。
一连站了好一会儿,一众人揣揣,不明白这东方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更不明白这东方柏又是个什么态度?
说是揣揣,二姨娘和四姨娘只是相对不知,还算平静?
这三姨娘便愈发揣揣了,因了这些年,苛责嫡女的?似乎只有她一人而已。
或者连带着三房所出?
东方菲这些年享受的都是嫡女的待遇,而这正牌的嫡女处处躲着东方家人,连相见都不过几面,如今老爷这般态度,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初一出生便决然放逐,难道不是打入冷宫的意思?
他这厢犹豫?
东方雁却不犹豫。
她心思分外飘忽,能感觉有人站在门前,说是敏锐?
又感觉不到有人在身后默默守护注视,那又是迟钝?
此时傻傻说不清楚,近来她心绪烦躁,到了此刻反而意外的平静。
她深吸口气,抬指,勾弦——
恍若银瓶炸裂,恍然便是一个低低的音爆响起?!炸裂了偌大东方府寂静到近乎凝固的空气!
有人一惊,白了脸色?
这般时刻响起弦音?!着实是令人惊悚的!
而这般殊不温柔,甚至带了些铁血凌厉的低音,除了当年的正室夫人,又还有谁能奏响?
东方柏也惊讶,白了脸色抬头望着二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东方雁凝神,沉指,勾弦!
素翎!
自由狂放随意散漫的曲儿,竟然让她弹出了几分金戈铁马的意思来?
听着弦音乍起,司马玄神色一暗——
这是多怨?
其实曲子压根不怨——
不仅不怨,还格外潇洒疏狂放荡?满腔豪情壮志满腔热血沸腾,却激荡得下方东方柏脸色却越来越白???
是谁经不起如此凌厉的责问?
东方雁沉神,神色颇有几分愤愤。
红颜佳人绝代,何止命陨于此?!
若得到不懂珍惜,何故苦苦追寻?!
红颜早逝痴情怨怼,一生明艳不受拘束的人为你委身深宅大院,你如何相对?!
是否得不到的永远美好,轻而易举得到反而不值得珍惜?!
句句愤怒句句指责!
化在琴弦里,谱入琴曲中?
司马玄脸色一白,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对号入座,呐呐道——
“雁儿,你这……”
他苦笑一声,颇有些难言……
“你这一曲……也是在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