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我素来不喜欢过生日的,那是我娘的忌日。”
洛星河却不放过,一句话似乎也带了淡淡的挑衅?
“你不过是一回事,有人记不得,是另一回事。”
她面无表情抿了口茶,似乎欲言又止,又抬眸看了看他?他却将视线撇向一边。
她苦笑。
“星河,我的茶在哪?给我拿来吧,今天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
洛星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歉然一笑?
“你不舒服?不如就在我这歇歇?”
他离得近,恍然能看见她额间薄薄的细汗,低声耳语——
“很难受?要不要先去看看大夫?”
她似乎想了想,轻轻点头。
“哦,那我先去找楚御医看看吧。”
那边嘀嘀咕咕,太远听不真切,却隐约能听见御医二字,御医?
她?
却只能找相熟的楚御医,司马玄轻轻挑眉?
“正好我有事要回宫一趟,要找楚御医?东方小姐要不要同路?”
她看着他,眼中三分考量?
“不必了,我乘马车来的。”
他依旧霸道不容拒绝,再开口已经做了决断。
“让他们回去,一会儿我顺路送你。”
……
她婉言正要拒绝,司马玄手一招,扶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听他淡淡吩咐。
“让东方府的马车先回去,东方小姐用不上了。”
她伸手阻止,扶风已经一溜烟般消失了踪迹?
留她呐呐看着……
洛星河探究的看了看司马玄,又转头看了看东方雁?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劳烦洛王殿下。”
他垂睫浅抿一口茶,掩饰心绪波动,却听司马玄冷冷笑道?
“本宫分内之事,无须洛大人劳烦。”
……
怎么有火光乱闪?怎么有惊雷炸响?怎么有硝烟弥漫?
错觉!
一定是错觉!
天气太热了一定影响思路,现在看到的一定是幻觉!
曼陀罗暗纹的马车远远驶离,洛星河站在门前淡淡望着,眼底不知是惆怅或是失落?
东方雁此刻却是分外迷惑不解的,这人明明不想理她,何必揽下这些私活儿?
“你……”
“你很吵。”
她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他冷冷打断,埋首在文书中不做言语。
她无奈,心口有些抽痛,额间细汗连连?也不再开口。
“我……”
“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跟本王汇报。”
她恍惚想起了在他们找到她那夜,他也是这般古怪的态度,这句话给她的感觉和‘东方小姐睡哪,还需要和本宫汇报吗’如出一辙,她不知道,自从出了那村落,似乎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之间咫尺的距离拉锯隔离,间隔一个天涯?
她不再纠结,躺在软垫上蜷成一团,不再开口。
没看见他从文卷中抬起眼来,看着她又蜷成一团,每每又想起她每夜都睡不踏实,总是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眉心才稍稍舒展?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嫌你吵?”
他蹙眉,低低呢喃,自言自语。
她背对这边,不曾言语……
“星河过去星河过来,我很烦躁。”
他淡淡开口,终于承认了不快的缘由。
却始终不见她回身,是不在意吗?
“东方雁你有没有在听?”
他凑上去,却看到东方雁神色有些苍白,缩成一团似乎很冷的样子,眼皮沉沉阖上,竟是睡着了?
他苦笑,感觉自己像被冷落的怨妇,抱怨丈夫的不忠?
此时却没再吵她,从座椅下抽出厚厚的披风为她盖上,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她时常畏冷,不注重小结,总在需要披风的时候找不着用的,这些默默的准备?
不必告诉她了。
他又想起,十余年来从没为她过过生辰,她自己似乎也从没提过,而那日匆匆赶回满身狼狈,终究是不想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不是?
‘上心的,自然记得真’。
被洛星河那般说,他惭愧,终究是对她关心不够吗?
他觉得风月情场厮混过久,许多时候那些谄媚的女人总是会故作不经意的提起——
‘哎呀,下个月居然是奴家生日?险些忘了。’
当真忘了?
‘殿下你看看?人家手好疼。’
疼?哪?他怎么看不出来?
‘怎么了?’他寻找半晌,指甲刮坏一小块……
‘殿下,你看那身衣裳多漂亮?你觉得奴家穿上,怎么样?’
他懒得想,随意的应了。
此刻——
他看着她,神情微恼?
那些女人时刻记着提醒记得装作柔弱,那才是聪明!这蠢女人,怎么丝毫不懂?!
想起她手腕上伤口被他无意扣住,鲜血渗出,她竟然还记得先来擦了他手,怕他察觉?她苦苦隐瞒,他故作不知,究竟是对她太过冷漠,以至于此刻相对无言?
愚蠢之极!
不知是说她,还是说自己?
他越想越气,手紧紧握拳,看着这女人咬牙切齿了半晌,终究低声吩咐一句——
“扶风,架稳点。”
外面不曾回音,那马车稍稍慢了些,平稳了些。
他看着她缩在一旁,又看了看满手的公文,终究是再看不下去?
此时默默坐到她身边,淡淡伸手拢着她,没注意自己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缓,感受她浅浅的呼吸匀净似乎才觉得分外安心。
相处几月,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真是……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