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要抛下我,偷偷跑掉?”南鹤一米八五的身高,只将将把吟溪抱个满怀,下颚抵着吟溪的肩膀,双臂死死环住吟溪腰肢。南鹤瘦的,身上的骨头都有些硌人了。
吟溪整个人顿了一下,“哎!”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伸手轻轻环着南鹤的腰。原来,引起天帝宫的黑发下人们天下大乱的竟是这个不省心的南鹤,吟溪更想不到,南鹤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而且醒来就急着往外奔跑。
“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你了,你再敢偷跑个试试。”南鹤嗓子还有着沙哑,更收紧了环住吟溪的手臂。吟溪忽然感觉到衣领处的湿润,南鹤竟是哭了吗?那个在吟溪心目中颇有城府,成熟稳重带有妖孽气息的大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死守着妻主,患得患失的,又痛苦不已的脆弱的男子。
吟溪心中酸涩不已“我宁愿你不爱我,也别为我哭,不值得。”
“你懂什么!你又懂什么!”南鹤闻言,却哭出了声音来。南鹤流泪,不喜欢让人看见,而且就算流泪也是默不作声,虽然心中早已哭声震天,只有吟溪,让他破功,南鹤头一次这么丢脸的在大庭广众下流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他现在早就不管不顾了,他要的只是在吟溪怀抱中发泄三年来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痛苦,还有所有的绝望。有时候他真恨不得吟溪就是只布娃娃,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不会胡乱说话徒增伤悲,更不会做出令他伤心的事。
吟溪轻呼出一口气,腹诽:南鹤抓的我腰快断了,不过,能哭出来就已经很好了。
良久,南鹤终于找回了被自己丢到十万八千里远的情绪控制器,虽不再哭泣流泪,却仍控制不住抽抽搭搭的。他老老实实的趴在吟溪肩头像个受委屈的孩子,紧抱着妈妈不愿松手。吟溪是头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南鹤,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吟溪后怕,差点,差点天人永隔。
吟溪看着当初稳重中又仙气渺渺却天生媚骨的南鹤都成了这个样子,更不愿意想象可怜兮兮却单纯如纸的朗轩、故作坚强吃尽苦头却保弟弟纯真的朗皓、满身冷气不会说笑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却一心保护自己的阮沧溟,受到情伤被自己改造并脾气暴躁的傲辰,他们收到休书后又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只要想想,便觉得寸心如割。
南鹤哭泣的时候,吟溪就静静的抱着他,想了很多,也许第一长老说的就是自己一直逃避的另一种可能——拯救六界根本离不开他们八个,梦里前世中曾遇见他们的前世,他们也曾是魔尊等厉害人物啊,更何况他们体内还有自己零散的一魂。
吟溪记得在告诉莫晓自己决定休夫时,她说过:“那你有没有想过朗皓朗轩他们?也许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你的休书,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畏惧死亡?!”当时吟溪的回答是,“也许他们不怕,可是我怕。”现在吟溪还会如此回答,只是,多了思量。
到底该怎样?怎么进行?看着他们痛苦,吟溪比他们更痛苦。也许十年后他们便会将这份被舍弃的爱放下,可一个男子有几个十年?吟溪在处理这件事上,自私的不愿牵扯进他们,他们上一世也许很厉害,可这一世,除了南鹤,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啊。
吟溪心思沉重,不经意间垂头,“该死!”早该想到南鹤那么匆忙跑出来肯定没穿鞋,南鹤现在身体素质就跟凡人一样,刚从湖水中出来,再被他这么折腾,迟早要着凉。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吟溪疼惜南鹤不顾自己的身体,更气愤自己竟然才发现,抱起南鹤往南鹤寝宫回走。
吟溪不知,她现在有些气呼呼的样子,在南鹤眼里有多美。
吟溪简单的将头发挽起,多余的碎发随着吟溪的走动时不时的瘙痒南鹤的脸。南鹤爱极了的淡红的唇此刻紧抿着,昭示着其主人心情的杂乱及不愉。一袭红衣,衬得面色如玉。三年前本就不可多见的婴儿肥彻底没有了,露出了消瘦的脸庞,吟溪的脸,是那种自然带媚的瓜子脸。可偏偏这样的脸上长着恐怕是天下最纯洁的双眼。吟溪眼睛很蓝,曾经,这片蓝色就是那天空的蓝,偶尔飘泊些洁白的云,单纯无暇;而现在,这汪蓝色里布满星辰,深邃,神秘。吟溪,果然是长大了,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