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让小沙弥取了把剪子过来,低头抚摸着乌龟,乌龟由狂燥恢复了安静。
剪子两侧把手及刃口太宽,兰芽从身上取出匕首来,挥下两刃,粗大的剪子如同对口的镊子一般。
兰芽将镊子递给丫丫,一脸肃然道:“丫丫,三姐胳膊粗,根本就伸不进去,你胳膊细,敢不敢伸进净恶喉咙里,找到铜钱,将剪刃伸进铜钱口,再张开剪口,将铜钱拖扯出来?”
丫丫一脸惨白,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三姐,你说过,医都父母心,我会全力以赴。”
兰芽点了点头,再三嘱咐道:“丫丫,手要稳,乌龟的牙齿与豺狼虎豹的牙齿不同,里面有很多的尖刺,胳膊极大可能会被刺伤,你要有心理准备。”
丫丫点了点头。
怕丫丫紧张哆索,兰芽用帕子将剪子刃口绑在了丫丫手掌上,方便她似镊子般操作。
怕小沙弥不忍看到老乌龟受苦,兰芽找借口让小沙弥去准备清水、盐巴和筷子。
怕乌龟耐不住疼痛缩回壳内或是不慎咬伤丫丫,兰芽双手掰着乌龟的一下牙膛,让乌龟一动不能动。
丫丫浑身冒着汗水,眨着眼睛看着咽喉内的情况。
无数道阴影挡住了阳光,兰芽怒道:“快闪开,别挡到光。”
也许是兰芽的语气太过凶狠,眼睛太过狠戾,连一向自负的付良衡也让开了身子。
阳光直直的射在了乌龟的咽喉里,乌龟紧张的喘着气,铜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噎着,四壁肿胀,红肿一片。
丫丫使尽眼力看着,却是怎么样也看不清铜钱在哪。
兰芽正了正身子,沉声道:“丫丫,别慌,听我指挥。”
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丫丫忙稳了稳手臂。
兰芽使尽目力向里看了看道:“剪口向前移进一右三分之一寸,向左上方向移十分之一寸,对,再向左上一毫,向前探入五分之一寸,张开剪口......”
或许是时间太过漫长,手劲儿不稳,亦或许是丫丫目不可视判断有误,剪刃一送的时候,有些过了一毫,刺得老乌龟咽喉壁一痛,登时想要闭嘴,兰芽死命掰着嘴,丫丫借着空档之机,一下子将铜钱拖了出来,抽得急了,手臂上登时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乌龟的喉咙空气通畅了些,没有刚刚发呕的状况,兰芽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乌龟的脑袋。
老乌龟心领神会的再度张了嘴,兰芽看了半天,见没有残留的铜钱,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回头找小沙弥要盐水,只见小沙弥已经站在身侧,牙齿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音,眼泪却已经流成了河。
兰芽笑着接过小沙弥的温水陶罐,将盐块捏在手里,三两下捏成了粉末,融在罐子里,用汤匙喂了乌龟喝了两口,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用筷子醮了,抹在乌龟的患处。
微笑着对小沙弥道:“它得救了,这两天先别喂吃的,饿上两天,消肿后再吃些素食,别吃肉哦。”
小沙弥一把抱住老乌龟,眼睛红得如同一只可爱的兔子。
兰芽回过头来,小心帮丫丫清洗伤口患处,温柔道:“丫丫,你表现的太好了,我为你骄傲。”
温柔的帮丫丫抹了药,站起身来,对着付良衡冷色道:“吾皇以仁德治天下,以天下民为先,自然不想参考的学子、未来国家的栋梁是一个德行有失之人。”
付良衡脸色登时一阵红一阵白。
当今皇帝最重仁名,为了天下百姓,将修建行宫的银两修建了普仁寺,以此行动来诏告天下,仁德大于天,若是德行有失之人,恐怕再有才学,也将止步于殿试门外。
付良衡瞪了一眼兰芽,转身离去,刘清石看了看兰芽手指头上一小块刺伤,担心道:“兰芽,你也受伤了,赶快洗洗,上些药。”
兰芽脸色缓了一缓道:“无碍,您还是快去瞧瞧付公子吧,安抚安抚他,以后别再来找小沙弥的麻烦。”
刘清石点了点头,随后离去。
周不言和周不语难得的没有恶言相向,转身离去。
兰芽扶起丫丫,要回到普贤殿去与海氏会和。
小沙弥却一把抓住兰芽的袖口道:“施主,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施主答应则个。”
刚才还是一个真性情的小男孩儿,这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小和尚,兰芽笑道:“请讲。”
小沙弥抹了抹红红的眼睛道:“施主,净恶一日在此,便存有诸多风险,贫僧见施主是仁德善良之人,还请施主将净恶放生或收养了吧。”
兰芽看着池中残存的数十枚铜钱,心下一叹,点了点头道:“好,我家在于家村,想见净恶你便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