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将头靠在车厢一侧,眼睛中的光晕逐渐散开,再睁开时,泪水如断线般的滴落到暗红色的崭新马靴上。
马靴是轻影此次带回来的礼物,嚣张而俏皮,如同火辣的轻影一样。
轻影骄傲的说,是他一针一线缝制的,想到他那样一个灼灼其华的少年郎,拿着针线笨拙的为自己缝补靴子的样子,水淼暖暖的心被烫得生疼。
兰芽担心的将男子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揽过男子的大掌,轻轻的拍了拍。
好一会儿,水淼才收敛了些外溢的情绪,神色萎靡道:“兰芽,轻影娘亲早逝,是沈府庶子,早就是沈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几年全倚仗着沈老爷对他娘亲的那点儿微薄感念之情,才任他胡闹。若再与我有情愫刮割,凭沈夫人的手段,轻影不是被逐就是被囚禁,甚至被杀了堵住幽幽众口。这件事,你能帮我吗?”
兰芽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水大哥何必客气,这件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将来要面临什么样的责难,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车厢嘎然而停,水淼专注的看着兰芽,低声道:“帮我。”
未等兰芽回答,水淼已经将兰芽的小手一扯,兰芽身子不由前倾,男子双臂一揽,将小小的人儿抱了个满怀。
兰芽挣扎了两下,随即一声叹息,心中无奈暗想:水淼,我答应帮你,但不包括赶鸭子上架,帮人演戏,还是给人当“小三儿”,况且是个断袖龙阳君啊。
车帘被打开,沈轻影醉眼朦胧,痴痴的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大小两个男子,呆呆道:“淼,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水淼眼睛又是一红,深吸了一口气,狠心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兰芽再次叹了一口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自己恐怕又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兰芽手儿轻抬,轻轻捧起水淼的脸颊,娇嗔的瞟了一眼,转而挽起水淼的手臂,亲昵的将头靠在水淼的高大肩头,嚣张的对沈轻影道:“轻影公子,如你所见,我救了淼哥哥的命,淼哥哥的人,淼哥哥的心,还有淼哥哥的财,一切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的了。”
沈轻影脚步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淼道:“他说的,是真的?你是为了报恩?还是真喜欢这个不足十龄的男童?”
水淼坚定的点了点头。
兰芽更是添了一把火道:“沈小公子,淼哥哥当然是真心喜欢我,和我比,你年纪老、脾气大,吃、喝、嫖、赌四毒俱全、无一不做,你身上缺点一大堆,优点,我还真找不到,什么时候找到了我再告诉你。”
从不知道,自己十四岁竟然成了“年纪老”被嫌弃了。沈轻影受伤的看着水淼,水淼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受辱,见自己看来,甚至宠溺的揽紧兰芽的肩头。
沈轻影心碎的转身而去,兰芽看着火候差不多,扳开紧紧揽着自己肩头发抖的手,扶着水淼回了后院二楼,将水淼安置在他屋内榻上,再次无奈道:“你,这是何苦?”
脱了水淼的外袍和靴袜,盖了被子,转身要离开荟萃楼。
刚推开房门,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两个耳光,噔噔的倒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床榻前的承尘之上,登时火冒金星。
沈轻影眼睛通红、杀气腾腾的冲到面前,对兰芽怒不可遏道:“既使水淼不喜欢我,我也不允许你给他留下娈童的罪名。”
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就向兰芽的脸上划开来。
兰芽忙一个驴打滚,滚至床榻另一侧,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狼狈的样子真的如同被捉奸在榻的小三儿。
海泽听到屋内不同寻常的声音,一把推开房门,见二人如斗鸡似的对峙,毫不犹豫的将身子挡在兰芽身前道:“沈公子,有什么气你冲着我们当奴才的来,三小、三公子不是荟萃楼的人,你不能对她下杀手。”
兰芽眼如浓墨,沈轻影眼如火灼,二人异口同声道:“你出去!!!”
本来气势如宏准备舍身忘死的海泽登时怔然,狐疑的看着兰芽,兰芽点了点头道:“你出去,有任何声音都不要进来。”
海泽又看着轻影,轻影轻哼一声道:“如他所说,有任何声音都不要进来,否则本公子不客气。”
海泽担心的看着兰芽,兰芽再次坚定的点了点头。
兰芽的身手海泽在打劫的时候就领教过,刚才的表现是护主的自然反映,现在反而担心起这个不可一世的沈家小少爷了。
房门紧闭,兰芽用手摸了摸被打得绯红的脸颊,来到这破古代,自己已经数不清抬过多少耳光,有张氏的,有何氏的,有于三光的,现在又加上一个沈轻影的,这兰芽的心头火岂不会蹭蹭的往上窜?
能动手的事情千万别动口,能坑人的时候千万别手软。
兰芽阴阴的看着轻影,随即扑哧一笑,坐在榻前,指着水淼道:“你喜欢他,不想让我碰他?”
沈轻影脸色一变,再见兰芽,已经掀开被子,边哼着轻佻的小曲,边解着水淼中衣的带子,很快,水淼的白晰的胸口就裸露在外,两颗暗色红豆,在油灯的映称下,闪着昏黄、暧\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