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丫的小脸登时垮了下来,委屈道:“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他吃药啊?总不能见死不救,我即使被传染了,我可以回去赖上师傅,完全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兰芽将剩下的几颗小药丸塞到男孩子儿嘴里,手下一用力,男孩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药丸登时借势进了咽喉,被灌了下去。
兰芽肃然道:“丫丫,方法有很多种。你用的方法虽然温柔,却是最不利人利己。病症有很多种,表面上看是风寒的,未必是风寒,也可能是不治之症,甚至是瘟疫绝症,你这样做,失了专业态度。以后还是多多向明神医学习吧。”
见兰芽态度严厉,兰丫登时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倔强的抿着唇,看了看小男孩儿,喃喃道:“三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错了。”
兰芽摸了摸兰丫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没关系,错误不可怕,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去改正,现在,你去车厢里取了给爹打的酒,用帕子蘸了帮小哥哥擦额头和腋窝降温。”
兰丫小小的身子飞快的跑了出去,取了白酒,用自己小小的帕子帮着小哥哥降温,最后将湿帕子掖在小少年的腋下。
又过了一会儿,白郎中被结巴少年扯得跌跌撞撞的进了屋内,摸了摸小少年的额头,惊疑道:“烧竟然退了好多,神算子的风寒还在其次,主要是身子亏空得太久了,所以病来如山倒,病去则如抽丝,以后要好好将养着,最起码要养上半年,别累着,别饿着,也别冻着。”
抬眼看了看海氏道:“如果有善人买了去做小厮也不见得是坏事。”
白郎中又将药箱里的两包药递给结巴少年道:“吉良,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这次就再发回善心,舍你两天药,多的我真承受不了了。”
兰芽倒是意外的看着白郎中,没想到他还是有些善心的,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郎中道:“白郎中,这是药钱,多余的您再劳烦您给开些补药 。”
白郎中点了点头,眼睛一润,对海氏道:“对这孩子好点儿。”
兰芽面色一窘,赶情好,白郎中以为于家五两银子来买小男孩了。
也不多做解释,笑道:“劳烦白郎中再帮我看看这个小哥。”
将小胖堆牵到白郎中身前,白郎中眉头皱了又皱道:“准子应该是肾脏受损,只能开些养护之药,同神算子一样,需要静养,不能劳碌奔波,不能做粗活。”
说完,似想到了什么,白郎中不自觉住了口。
兰芽岂会不明白白郎中的担心,笑道:“无碍,白郎中只管开药便是。”
兰芽又从身上掏出五两银子递给白郎中。
白郎中脸色发窘道:“用不了这么多的。”
兰芽淡然道:“多的就当谢谢白郎中以前照拂之恩。明日劳烦白郎中到仁德街王家复诊。”
白郎中不由心下黯然,同时又很是庆幸,黯然的是,这两个孩子到底还是卖了身;庆幸的是,主家没有因两个孩子有病而放弃他们。
兰芽哪里顾得上白郎中的想法,送走了郎中,将吉良叫到一侧道:“吉良大哥,现在时值隆冬,你们住在这里,到寒冬腊月是要冻死人的。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能帮你和孩子们安然度过冬天。”
吉良不好意思道:“太、太麻烦于、于姑娘了,只要、不冻死,不伤、伤天害理、你,你说咋办就咋办。”
兰芽想了想道:“我家在仁德街有套宅子,是给我姐做陪嫁的。我姐还没有定亲,一时半会儿成不上亲。我本来想买一户人家看宅子,你们既然没有地方住,不如去帮我看宅子,我省了买人的钱,你们也有个落脚的地儿。”
吉良哪里不明白兰芽的谦词,眼圈一红,叫过来鹦鹉一顿比划,鹦鹉眼睛不由一润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替所有的弟弟、妹妹们感谢你,一日三遍香为于家祈福。”
兰芽摇了摇头,吉良招呼着孩子们圈在一起,只见孩子们各个喜形于色,如蜂般的去收拾东西,紧紧的跟在车厢的后面,回了宅子。
兰芽将所有的孩子们集在一处,肃然道:“我想,吉良哥哥已经将我的意思告诉你们了,我现在再重申一遍。”
“第一,我是雇佣你们,不是施舍,更不会同情,你们做不好活计,我可以辞退你们;同样,你们找到更好的去处,也可以随时离开。”
“第二,在我这里做活,我和你们是平等的关系,你们可以有个性,但不可以随性,要各司其职,不可以推讳扯皮,更不可以再做那些坑蒙拐骗偷的行当。”
“第三,我家不是大富之家,一些不切实际攀附大户的想法不要有,此外,我家没有那么多的活计,一会儿,我会按你们的特长进行分类,帮助你们寻找合适的活计。”
将所有的孩子们安排在了二进院子的两间偏房内,让孩子们自己烧了水洗了澡。
老陶则是跑了好几间绸緞庄子,买了现成的被褥和成衣,每人先对付着发了一套,又买了些布匹,分给其中五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被海氏带着赶做出合体的衣裳出来。
于家宅子,整整忙到了后半夜,灯火才熄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