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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世为人

东苑主房里。

刘氏握着剪子,慢条斯理的修剪着枝叶,待听到赵嬷嬷说完后,却是笑了,“总算是死了,可惜总是不太吉利,得’风寒’而死,还是早早处理的好。”

“是,夫人。”

赵嬷嬷心领神会,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往西苑柴房而去。

“九姑娘,赵嬷嬷带人过来了,你快走吧!”柴门口守着的粗使婆子远远地看到赵嬷嬷等人的身影,心下一软,不由得开口劝道。

小女孩目光一冷,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云姨娘被赵嬷嬷一卷草席,丢了乱葬岗!

刘氏!

小女孩猛地站了起来,往东苑主院跑去。

粗使婆子这才松了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云姨娘到底低贱不得宠,可九姑娘好歹是老爷的骨肉,再如何,也是能活下去的。

“云姨娘没能熬过风寒,夫人说不吉利,拖去乱葬罢!”

赵嬷嬷看了眼守在门口的粗使婆子,那婆子低着头让开。

几个婆子草席一卷,便抬着云姨娘的尸体出了府。

东苑主房内,一片僵硬。

“母亲,求你,别把云姨娘丢去乱葬岗,让我埋了云姨娘吧!”

刘氏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小女孩,嘴角高扬,“林九,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云姨娘,那你…..”

刘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去死啊。”

话音刚落,赵嬷嬷一脸喜意的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僵住的林九先是一愣,随即讥讽道,“夫人,已经处理好了。”

林九身体一僵,艰难的站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是一双呆滞的眼睛,佝偻着背,一步步的,离开了主房,身后,是刘氏与赵嬷嬷得意的笑声。

走出主院,却迎面遇上了林玉华和林玉峰两人。

“哟,这不是九妹妹吗,这是怎么了,跟死了娘一样。”林玉华扶了扶鬓发间摇曳的流苏,精致的五官里,透着十分骄傲。

林玉峰想起进门之前,赵嬷嬷等人从侧门抬出的草席,心中有数,“九妹妹节哀,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罢了。”

“哥,云姨娘死了?”林玉华有些吃惊,原听说云姨娘风寒重病,看到庶妹林九,自然忍不住嘲笑一番,却不想,真的死了,据说,死人是有灵魂的,若是活人说了什么话,是会招惹缠身的。

想到这,林玉华蹙眉,表情紧张了两分,“九妹妹,依然云姨娘不在了,你不该来母亲院子里的,晦气,快走快走。”

林玉峰却是不信这些鬼神乱力之说,他作为尚书府的嫡长子,虽瞧不起林九,也不关心后宅的事,但对于自己的嫡亲胞妹林玉华,却是十分疼爱的。

“是啊,九妹妹,你快回你的房间吧,这些日子就别出来了。”

林九的目光渐渐地有了焦距,也回过了神,看着眼前的少年女郎,一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一个骄傲美丽,娇宠万分,上一世的一幕幕,开始疯狂的涌现出来。

刘氏的狠毒,赵嬷嬷的残忍,云姨娘的惨死……

“大哥哥二姐姐,虽然云姨娘身份低贱,逝者已矣,你们现在说的一字一句,地下可都听得见,好自为之罢!”

林九冷眸离去,她恨刘氏,恨赵嬷嬷,却是没办法恨林玉峰和林玉华,上一世,他们两人虽然瞧不起自己,却从未真的对她做过什么。

林玉华和林玉峰望着林九远去的背影,不以为然,尚书府什么都不多,庶女最多,他们是尊贵的嫡子嫡女,可没时间和庶女们蹉跎。

尚书府的侧门,都是每日戍时才关闭,林九避开人多的小径,来到了侧门。

今日守门的是惯来喜欢偷懒的陈妈妈,许是守了一整日,陈妈妈闭着眼小憩,林九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溜出了侧门,直奔乱葬岗。

谁知,林九才溜出去,陈妈妈便睁开了精明的眼睛。

京城虽繁华,却也有肮脏穷臭的地段。

好比出了名的贫民窟和乱葬岗,林九一走来,便引得一双双眼睛打量,在看到林九腰上系着的尚书府的玉佩时,才纷纷敬畏的收回了目光。

迎面扑来的苍蝇蚊子,酸臭熏天的恶心,无不冲击着林九的感官。

不远处,一个被草席卷裹的尸体,被老鼠蟑螂围绕啃咬着。

“姨娘……”林九红着眼,哽咽的走上前。

打开草席,看着面目全非的云姨娘,悲从中来。

上一世的一幕幕,临死前的绝望,重生来的无力,如一张网,把她困在里头,又痛又酸。

“姨娘……我发誓,这一生,我绝不进宫!若…命运非要我进,那我就换人做天子!这一生!我定要逆天改命!我要守护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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