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保持呼吸,等待救援。”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凌俐真是急得不能再急。
这里荒无人烟是条废弃的国道,莽莽大山环绕的孤崖,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会有人来。
但是让她走几十公里寻找救援,先不说她一瘸一拐什么时候能到,等夜间的温度降下来,零度以下的低温,南之易又受伤又失血的,在半山腰上吹风,要怎么撑下去?
凌俐握拳,自言自语:“不行,我得想办法下去!”
却看着那悬崖打了个颤。
她该怎么在脚受伤的情况下下到那里?就算她能顺顺当当到南之易身边,两人能抱着取暖熬过这一晚,但又怎么上来?
她正在一筹莫展,远处传来由远及近警笛的声音。
凌俐眨了眨眼,屏住呼吸听了一秒。
不是错觉,确实是警笛的声音。不到半分钟,红蓝两色闪烁的警灯从路的尽头出现,呼啸的警笛渐渐靠近。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全然不记得脚踝受伤,跑了两步就跌倒在地。
好在已经有人发现她。
耳里响起连续的刹车声,夜色中,一片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不知道被谁扶了起来,有警员脱下的还带着温度的大衣,裹着她早已冻僵到没有知觉的身体。
她只来得及指着车坠崖的地方大声喊了句:“崖底下有人!救他!”
下一秒,眼前沉黑一片,悄无声息地倒地。
————
冬去春来,病房窗外高大的蓝楹,枝头坠满蓝紫色的朵。
凌俐垂眸核对着医生的用药单,声音里带点欣喜地说: “今天是最后一组液体了,明天没有开单子了。”
“哦。”躺在病床上的人淡淡地回应,显然不太在意。
他眼睛望着窗外一片绿荫,似乎有心事。
凌俐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看完用药单,又算了算日子,说:“都住了四个月了,也该出院了。”
他转过头,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声音淡漠:“好,我知道了。”
凌俐咬了咬唇,鼓起一阵勇气,问他:“你怎么了?”
他却摇头:“没怎么。”
凌俐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对话,只好拿起床头的菜单给他:“你看你想吃什么,我去餐厅订。”
视线在上面停留不到一秒,他淡漠地撇过头,说:“随便。”
凌俐心事重重地走出病房,刚到走廊,看到护士长带着一帮子年轻护士巡房。
住院四个月的时间,护士长早就认识凌俐,微笑着和她擦肩而过。
下一秒,身后响起护士长爽利的声音:“祝锦川,量体温了。”
十几分钟后,凌俐订好了餐,慢慢地向回走。
经过餐厅旁边的第二住院大楼时,她心头一阵酸涩。
南之易曾经在那里住院,在骨科的病房。
他被救起来的时候,身上两处穿刺伤、两根肋骨断了,还有多处骨裂——所幸,内脏没有受伤。
经历了两次汽车翻滚的严重车祸,他能活下来还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这简直是奇迹。
获救后,他足足昏睡了三天,凌俐每天都要去看他。
却不料,第四天他就悄悄地消失,从此音讯全无。
凌俐惶然无措,问医院,医院说不知道他转院后去了哪里;问警察,警察说抱歉不能透露公民的隐私。
茫茫人海,凌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在经历那样一场生死离别,彼此都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的无可替代,他为什么还要躲着她?
她四处找他也找不,甚至求到南之君和田正言跟前。
然而,南之君对南之易在哪里三缄其口,连陆瑾然也对着她叹气:“小易对不住你,你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