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被关进车后厢的一瞬,从密林上方的太阳判断,大概是早上九点左右。
之后,便是漫长的颠簸和让她浑身骨头都快碎掉的碰撞。
也不知道史美娜到底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能让汽车时不时倾斜,有时候甚至还跳起来,让凌俐苦不堪言。
也让她按照南之易吩咐用那生锈的锯条磨断束缚双手的绳子时,吃尽了苦头。
好在,漫长的折磨和手腕被割得尽是伤口代价下,她终于还是成功了。
感受到背后绳索渐渐松开,凌俐松了口气。之后,她侧卧着蜷起身体,用已经被捆到麻木的手去解脚上的绳索。
这几乎是她两天以来的最振奋的时刻了,没有了绳索的束缚,如果史美娜一会儿来开后备箱,她是可以出其不意地袭击她的。
即使史美娜手上有刀,也不是不能一搏的。
南之易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打算,她却下意识地选择,全心全意相信他。
她激动到手指微微颤抖,然而,还没等她解开脚上的绳索,忽然听到轻微的咔咔两声。
眼前的黑暗中,投过来了一丝光。
随着车辆一个颠簸,那缝隙似乎更大了一点。
再之后,似乎是她斜上方的位置上,传来了短促有力的三个字:“粉妹,跳!”
凌俐怔了怔,下一秒,掀开已经打开的后备箱,毫不犹豫地滚了下去。
却忘记自己还被绳索缚住的下半身。
下一秒,她脑袋磕在石头上,不受控制地在路面上翻滚。
一阵天旋地转,她感受到的是后脑的剧痛和渐渐昏沉起来的神智。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她只看到车似乎在渐渐远离,她本想从地上爬起来跟过去看一看的,下一秒却再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凌俐醒来的时候,耳边是崖底河水的咆哮声。
她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光线昏暗。又努力地睁了睁眼,看清楚头顶上灰灰的天空,察觉到似乎已经快要天黑。
她移动了身体,只觉得脑后一阵疼痛,伸手一摸,好大的一个包,手触及的地方似乎还有干掉的血迹。
手上尽是伤口,她忍着痛艰难地解开脚上的绳索,费力地站起身来,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没有车的痕迹。
而前方,是个坡度很大的斜坡。
想起她从后备箱跌落时候,仿佛看到车是从这坡上向下的轨迹,而南之易,还在车上。
凌俐一个激灵,忙拖着左脚,顺着山坡向下走去。
朝前不过十几米,她终于看到了那辆冲到路边的车。
车还没有翻,车厢却已毁得不成样子,像被小孩一把揉皱了的纸做的模型一般,到处都是褶皱。
毁损这样严重,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现在怎样。
凌俐顾不得一身的疼,忙跑上去查看情况。
然而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快晕过去。
那车左边的两个轮子完全悬空,一大半车身都在道路外面,堪堪被几棵不那么粗壮的树托住,这才没有掉下去。
史美娜在前座,趴在安全气囊上,不知生死。
而车后座的右侧车门开着,南之易一半身子在车外,垂着头,手支在车门上,一动不动。
隔着十几米远,她都能看到他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凌俐屏住呼吸,忍着痛加快了速度,一瘸一拐跑过去,只想快一点去查看情况。
到了车前,凌俐查看情况,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
看来,南之易不仅是在翻滚中受伤的问题,他从腰部开始,被后座的安全气囊和侧气帘卡住了。气囊都已经被他的血染成红色,而那红色还在扩散。
先不说他受伤的问题,就说怎么把他从这半边悬空的车里弄出来,就是很大的问题。
凌俐心口发紧,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问:“你有没有事?”
现在的情况,她不敢轻举妄动,呼吸都不敢重了,就怕那汽车失去平衡跌入山崖。
甚至,都不敢去碰一碰他,就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酿成大祸。
好在,几秒后看到他眼睛微微翕动,身体起伏,显然还有呼吸。
她松了口气,忙加大音量:“你觉得怎样?我马上救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