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欢愉不惜时光逝,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嬉嬉闹闹哈哈笑笑的节奏下悄然流逝。终于送走了各自餍足的好闺蜜们之后,顾倾暖独自漫步到园中,坐在凉亭里,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思绪却早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宿州。
此时他在做些什么呢,是在视察灾情,还是在惩办贪官污吏,亦或是在像她思念着他一样的思念着自己呢。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但却别时容易见时难。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对他的思念,就像片片白云,飘浮心天;更似悠悠流水,欲止不绝。即使你我相隔千里,但心靠在一起,即便是天涯也咫尺。
而顾倾暖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正愁眉紧锁的看着洪水侵袭后的城镇,前些日子,淫雨霏霏,不曾停歇,致使淮水水位上涨,而朝廷耗巨资修建的防洪堤坝却弱的跟纸一样,一冲就断了。据百姓说,这次的洪水来得很凶猛,像一只凶猛而饥饿的老虎一下子吞食了整个村庄。
加急文书一封又一封的传到京都,灾情刻不容缓,是以他一路上都没有停歇,愣是不眠不休的用两日的时间赶到了宿州,在他赶赴宿州之后,也没有歇着,走村串户,走街串巷,溅了一身的黄泥浆,说实话,看到被洪水摧残之后的宿州,灵魂是震撼的,他有预想过情况会很严重,可却没想到现况竟然会是这么的惨不忍睹。
这就好比一场战争,战中是紧张而又有点兴奋,战后更觉凄惨。
洪水所过之处,比月灵的铁蹄还要厉害,洗劫一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饱受摧残的百姓。牛羊牲畜死伤无数,房屋尽毁,农田被淹,看着昔日的家园如今变成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震撼之景让他们本就饱受风霜的心变得更加的苍凉。
“王爷,据属下了解,淮河流域自夏五月初旬阴雨连绵四十余日。六月十九日大雨如注七昼夜,无一时止息,二十四日洪水横流,东至屋楼,西至浮来,接连四十余里,平地深渊。二十五日冲毁城垣,城门北关只存房屋七间,淹死五六千人。乡区村庄坟墓骸骨随波而起,沙压良田,沧桑尽变,人畜漂没,不可胜言。从云州至宿州间,方数千里,滔天大水,庐舍禾稼荡然无遗。”
墨言的声音很是低沉,这次的洪水灾害对于本就在为温饱苦苦挣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些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瘦骨嶙峋的孩子们,每当看到他们用亮晶晶纯真的眸子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墨言的眼睛都忍不住的发酸。天灾无情,但人有情,可恨的是,平日里纵享荣华富贵的父母官,却在洪水来临以前,丢下自己的子民,狼狈的逃走了。
“本王知道了,宿州州牧何在?”龙玄墨冷冷的问道,那一双快要结冰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深暗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乌黑的头发散在了两肩,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墨言闻言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回王爷,宿州州牧刘彦清在洪水来临的前一夜,带着他的十二房小妾逃走了。”
“抓回来!”龙玄墨淡淡地说道,但墨言知道,这一次主子是真的怒了,宿州州牧,身为朝廷要员,竟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在灾难来临之前,没有贪生怕死的狼狈逃窜,简直是龙霄的耻辱。哼,等那宿州州牧被抓回来之后,王爷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是王爷!”墨言向属下下达任务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候在一旁,等着下一个命令。
龙玄墨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被黄泥包裹着的世界,不言不语。
“墨言!”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玄墨终于开口道。
“属下在!”
“把在这次灾难中离世的百姓全部焚烧了吧,还有死去的牲畜,统统焚烧。查查城中还有多少大夫,让他们迅速的配药将整个宿州城都消毒一遍,告诉他们只管配药,药材的事情由本王来想办法。还有飞鸽通知墨青,让他火速赶来宿州。”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慢着,还有,告诉城中的富商,要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就别想给本王做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每家必须给我献出一千担的粮食,否则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抄了他们的家,让他们一担粮食也没有。还有,若是让本王发现他们敢趁机哄抬物价,后果自负!”
龙玄墨很淡定的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霸王条款比凶狠野蛮的土匪还要凶残。墨言很识时务的点点头,内心里却是在止不住的咆哮道,他们的主子国人威武,真不愧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禽兽啊!
墨言飞一般的去执行任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接收到睿王爷善意提醒的宿州富商们几乎是立刻就将家中的存粮全部拿了出来。开什么玩笑,睿王爷只是要他们拿出一千担粮食罢了,一千担粮食和一千两黄金,他们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再说了,这么多的粮食,反正他们也吃不完,还不如拿出来在睿王爷的面前博一个好的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