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进城一直到客栈落脚,窦扣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祈山此次众多弟子一并下山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拜师大会需要比试的算窦扣在内总共二十八人,分别由隋何带九人前往牡丹城,龙幽潜带九人前往余城,剩下十人则随辜子淮入落孤城。
就是这么巧,窦扣迷迷糊糊一路跟着大队回到了这个让她说不上是家乡却又充满亲情和童忆的地方。
原本是两人一间客房,可这一行人就窦扣一个女子,理所当然独占了一屋。
她把行李放下,走到窗边推开望了出去,楼高视广,城景尽收眼底,奈何物是人非。细细想来,那时她极少出门,匆匆外出也从未认真看过城里的一街一巷,难怪找不到熟悉的感觉,反倒是那刻在心底的影子,明明是回忆中最为温暖和深刻的部分,如今睹物思人,却又蒙上了一层不堪的过往。
季大哥,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对小扣子……
突然一阵阴风扫脸而过,掀起了她的鬓角发,窦扣闪身退了两步,警觉地看向床帘突然放下的卧榻。
“何方高人!?”
帘后斜躺之人修长身形若隐若现,一清美男声随之而来。
“美人不必惊慌,本仙只是来会会相好的女子。”说完伴了几声轻笑。
窦扣越发觉得耳熟,猛然一惊,哭笑不得,三并两步冲过去想都不想直接掀起帘子,吼道:“你要吓死我吗?嗜鬯。”
“没意思。”
嗜鬯坐直起来,鼓瞪着眼睛。
窦扣却欣喜不已,“你怎会在这?”
好几月不见他,心中很是想念。
嗜鬯嘴角一掀,逗她道:“冥冥之中注定我们在此相遇。”
窦扣捶了他肩膀一拳头,“说正经的,大叔不是罚你下山历练吗?难道……”她突然想到某个人,窦扣伸出食指,“啧啧啧……你该不会一直都在城里和戚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吧。”
嗜鬯露出受伤的表情,“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务正业,耽于享乐之人?”
窦扣耸肩,“那你做何解释?”
嗜鬯伸出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小丫头片子还会管我的事了。这不有瘟疫呢嘛,仙尊一早便让我下山查源头,才在此逗留。”
“那查到了吗?”
“查到我还在这干嘛,查到还接二连三那么多人被传染啊?”
窦扣揪起眉,“刚进城的时候,护城河和林道边好多临时搭建的安置棚,不过尸体比活人还多,看着甚是心酸。”
“幸得你们有功法护体,不然非得被城外那些感染之人活剥了不可。”
“有祈山结界,他们近不了身,只是这一路看到的景象颇为心惊,难免不畅快,难道连个给病人送食物的人都没有吗?”
嗜鬯无奈道:“活不过五日,送了也浪费,再说没人愿意冒险。”
窦扣看着他,“你不是可以吗?这些日子在城里,你为何不去帮帮他们?”
“我又不是菩萨,才不管这些麻烦事,万一弄脏了我这一身云锦多划不来。再说了,我是仙,插手凡界生死乃是大忌,如果哪一个病患吃了我送的食物,本来会死的结果不死了,那不就犯天规了。”
窦扣有时候挺佩服嗜鬯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明明是举手之劳,却硬拗也要拗一个塘塞的借口。
这就是他的为人啊,天底下除了他嗜鬯还有谁会把外表看得比人命重要。
思及此,窦扣释怀一笑。
“你呢?怎么跟着祈山的人来这里?又是为了……”
嗜鬯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凌央的声音,“师叔,师傅让我来问你,午膳您是在房内吃还是下楼和弟子们一起?”
嗜鬯看着窦扣纳闷道:“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