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许第一次违逆乐有初的命令,他走了。
但乐有初没有再追。
白鸽传信的速度比马车奔驰要快不少,高空不需要再绕远路,从长安到关竹一条直线的距离只需要飞上一夜。
倭寇不出意外地攻城了,像是蓄谋已久的炸弹在一瞬间炸裂开,把整个城摷成烂泥。
谢曜是个文人,也是文官,武艺谈不上多么超群,带的兵也只是普通侍卫的水平,自然敌不过这来势汹汹的倭寇。
不过三日,关竹县被攻占了。
满是硝烟,满是鲜血,这样的场面,关竹的百姓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曾经他们是安南国的子民,战乱很少打到他们这里来,不久前安南国沦陷,那支军队没有做出惨无人道的事。
对于倭寇而言,屠城是无可避免的。
百姓像是木偶,被牵拉着东跑西躲,没有躲避的是年迈弱小的木偶,这种不听话的,会被碾过,像废物一样被扼住呼吸,死掉,丢弃。
“人心惶惶,惶惶人心,终日不能安。”接下的大半夜里,这像是一句预言般魂牵梦萦着所有人。
湛蓝的天被灌溉灰色的烟,一层层乌黑的云翳像是要将大地吞噬。
猫狗和人群一样,在大地奔跑着,离开。
夏日降临不久,闷热不已,把树上的叶子晒干,垂落下来,而后被风卷成一团。
再也没有清晨起来,清扫门前落叶的人了,落叶像是自由了,随着风飘向战场。
万物眼睁睁地看着人类屠杀人类,像是在看一场好戏,晚风来得猛烈,把所有的叶子吹到了一起,灰烬与尘土都在空中摇曳着,仿佛一场舞蹈。
风里飘着腥咸、腐臭的味道。
一道黑影绕过山林,接过束缚在白鸽脚下的信件,拆开看了半晌,对身旁的人道:“公主来信了。”
坐在石椅上的人一身朝服,闻言微微颔首。
正是谢曜。他问:“说了什么?”
“公主的意思,是撤退。”男人把信递给了他,道:“眼下倭寇精力雄壮,硬碰硬不是好办法,按时日来算,公主想必会赶过来余咲城,假若倭寇继续向前,那么目标便是余咲城了。”
谢曜看着信任,神情变得凝重,他道:“京城如何?”
“京城也混入了不少倭寇的人,但是至今还未动手。”男人顿了顿,道:“宫中,康平帝吃了那所谓高师炼成的长生不老的丹药,已经重病垂危,高师被大理寺卿姚京玖关在狱牢之中,云怀瑾踪迹不明,离王一党在谷峡江的兵卒已被公主打落。”
谢曜微愣,道:“公主何时……”
“就在前几日。”男人道:“公主似乎有意先打乱离王一党,救出曾小姐。”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名白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女人一手执扇,走时带起一阵清风,步姿有几分踉跄,却满是威仪,正是乐有初。
谢曜起身作辑:“公主。”
“做得不错。”乐有初莞尔一笑,“我没低看了你。”
谢曜微微皱眉,道:“信上说聂九歌不见了?”
“被倭寇带走了。”乐有初道:“据暗卫查,暂时死不了。”
谢曜道:“何将军不在的话……恐难定军心。”
“他会回来的。”乐有初坐下了,道:“说正事吧。”
谢曜把案上一封回报递给她,“似乎有疫病正在传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