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旧相识,来都来了,也捡了你这条命,就别急着走了。”
乐有初淡然看着她,“进来喝喝茶吧。”
云涵容皱眉抿着干裂发白的唇,跟在她后面进了茶室。
乐有初像对待所有人那样,拿出乌龙茶泡了一盏,看着杯中的清茶的回旋转着圆圈,那水雾渐渐氤氲双眸,她吹了吹杯沿,抿了一小口。
“过得安心么?”她问。
云涵容额角冒汗,指节攥着自己的袖子。
——过得安心么?
怎么能安心?
她是百庆皇室鲜有的通透之人,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她母后出轨之人。
她看得清父皇的野心、私心和无情,看得清她哥哥的仇恨、不屈和暴戾。
亦明白当世朝局。
通透之人最是痛苦,眼睁睁看着至亲犯错,看着世俗的杂乱,看着洁白的肉体下不堪的灵魂。
不是她在逃,是天逼她逃。
“说笑了。”她说。
乐有初微眯起眼,睨着她。像条毒蛇正在打量它的猎物,那眼神毒辣阴冷。
“你过得好不好我不感兴趣。”她放下茶杯,轻笑的一声仿佛自嘲的叹息,“但拜你所赐,我几千个日夜过得如履薄冰。”
云涵容没说话。
她知道对方不想听见道歉,也就干脆不说了,叨人耳侧图一份怜悯还是原谅?足够可笑。
“当然,你那位好哥哥也为我绚烂的人生画了不少符号。”
乐有初扳着她的下巴,直视她:“躲躲藏藏近八年,竟是近在咫尺藏在了长安城中。云涵容,这世间怕是没有人比你还会藏了。”
“都过去了。”云涵容闭上眼,眉宇是淡泊生死,近乎绝望地平静道:“公主要我的命,随时取走便是,或是公主想关起来折磨我七年,十四年。”
乐有初冷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她的受所有罪皆来源于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一副任人宰割无所畏惧的神志。
她要的是生不如死,而不是让她的仇人,因为她的降罪而感到一丝安心。
“你能与虎共眠么?”她问。
云涵容抬眸看着她。
“若是不能,那么莫说折磨你七年,你连第一天都活不过去。”乐有初笑得讽刺:“你的一死实在值钱,赔了边部千千万万铁骨铮铮的兵卒,他们家中也有双亲与兄妹,却因为你埋葬在不见天日的深雪中。你想怎么赔?你赔得起么?”
“云涵容,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看清了你是什么样的风骨,你为人如何做人如何,我当时断定你是绝代聪敏佳人不为过,你贤良方正,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能辨是非,能晓事理。”
“无关两国利益,你活着,却不出头阻止战争,你被粉身碎骨也是解不了冤魂的怨。”
“是我的错。”云涵容道,“但已经晚了。”
她垂下眸,“我们是同一种人,但我活不成你的洒脱。”
“晚了?”乐有初忿忿扡抽了她一耳光,“一点都不晚,就看你做不做了。”
为啥一会八年一会七年呢?因为公主去百庆当质子是七年,但是第一章开始就已经是第七年的冬天了,后边在关竹县又过了个年(记得吗公主昏迷时是除夕,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所以现在是第八年了。文中会写“近八年”而不是“八年整”。
关于涵容公主是怎么假死的,为什么假死,这个会在后文揭晓,本章不做解释哈。公主没有问不是因为想铺垫,是因为公主根本不在意她去了哪,发生了啥事儿,只是愤恨这一切的发生,也恨她。
云涵容和云怀瑾是截然相反的人物,妹妹是理性感性共生共存,并且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圣洁高尚的位置,对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都怀揣着愧疚感,但因为幼时种种叭叭叭…导致她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而不去挽回。
哥哥是将所有的感性用在妹妹和母后身上,这种极致的感性催生出的病态占有欲,不允许自己人受到伤害,偏偏他以为,两个至亲都死了,间接原因是他,从而黑化出极致的理性,他对他人经受的痛苦毫无想象力,肆无忌惮并且毫无罪恶感地残杀挡他路的人。
一言以蔽之,兄妹皆疯子。
共同发疯,敬请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