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头也没抬,神情淡淡,“王爷打算何时让我见她一面?”
那双黑不溜秋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将他上下看了一番,沉吟了许久,摘了令牌给他。
“多谢王爷。”
谢曜作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钥匙。
入夜,他来到了离王府的地下狱。
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把守大门的侍卫见到他眼神有些讽刺,“谢大人,又来了?”
“是。”谢曜面无表情地将三个月的俸禄塞到几人的手里,给他们看过令牌,提着手里的篮子走了进去。
地下狱又空又静,宛若山谷,每走一步都有空悠悠的回响,金属铁链的声音尔时传入耳侧,像警告,也像一记诅咒。
他轻唤了一声:“嘉卉。”
锁在金笼的女人一身褴褛的衣衫,蓬乱未梳的头发,她在这有吃有喝,但无人能与她侃侃而谈,看不见日月交替,感受不到四季更迭,许久听着外界的鞭声响了,才知道迎来了新年。
她并不病弱,也生得不差,黛眉如柳,只是经年累月的桎梏让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洛京中的多少人求娶不得的将门女,如今沦落成阶下囚,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她悠悠回首,听到人的声音仿佛幻象,这是她多少次在梦中流连忘返的声音,她都快忘了,她豆蔻年华里心猿意马的少年郎的俊脸。
不想哭,也不该哭。她以为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已经哭干了泪,已经晒干了痛苦和绝望,可回首见那人眉目的忧愁,她止不住的泪水就像关不住的闸门涌了出来。
谢曜在官场有多老练,说起官话来有多老道,眼下就有多大的反差。
他动了动喉结,颤着声又唤道:“嘉卉……”
“你……”曾嘉卉重重闭上了眼,她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咬牙怒斥他:“你背信弃义,在敌国入朝为仕,尽忠职守,你……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来见我做什么?”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指着门口,歇斯底里怒吼:“你给我滚啊!”
谢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有反驳,没有解释,无力感像锤子一般砸在他的心脏,四肢百骸都在钝疼,连同血液都似乎凝结成冰。
这是他造的罪,也该受的骂,但并不后悔。
他眼神木然,像是没有脾气的稻草人,他们隔着铁栅栏,遥遥相望,近在咫尺如隔天涯。
“我想……看看你。”他说。
曾嘉卉擦干了泪,黑白分明的眸像泉水一般清澈,镇定了不少,问着自己早已猜到的答案。
“你为什么来?为什么投敌?谢曜。”
谢曜没应,只是看着她。像是要把这些年没看到的都补回来,要把她的样子永远烙在眼睛里,那眼神比烈火更炽热,比爆发的岩烧震撼百倍,誓要将几千个日夜里朝思暮想却又见不到的爱人看个透,最好刻入骨髓血液里。
曾嘉卉何其可怜?谢曜不遑多让。
他们被官场的无形纽带撕裂,又有人利用他们的裂缝进行威逼,把伤口软肋踩到脚下,让人动弹不得,不敢动弹。
他们缄默不言,想要拥抱却找不到借口,只能把爱奉成神明,对对方的感情近乎于虔诚,永远臣服。
但爱不是臣服。
这一对分别了七年了,思念与爱慕没有被千百个日夜磨平,反而因为岁月而日渐叠增,横亘在他们之间有数不尽的永远解不开的误会,期待一下吧~可能戏份不多。
佞臣且忠犬vs将门嫡长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