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觉得，这都是为那些白天没活干，晚上闲的慌的同学设计的环节。像他们这种恨不能在田里直接睡过去的可怜人，谁要大晚上还载歌载舞啊，不嫌累啊？

而且真正有体会的人，都是像她和郝恬这样打心底里发过无数次毒誓的可怜娃。嘴上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其实已经从骨子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那些把心得写出来，读给全班听的孔繁熙之流，哪会有他们深刻啊！亏得季老师还猛点头，一派赞赏的模样。真是官僚主义作风，表面功夫的厉害。

周瑜抱着膝盖，有时候看天，有时候把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缩得很小很小。沈谅个子高，坐在队伍后面，稍微伸脖子，就能看见周瑜的头顶。他每晚都看见周瑜不言不语坐在人群中，触不到她此刻的想法，念头，常会生出她就要消失不见的心慌。但他猜，周瑜也许只是累了而已。她一累，就会发呆。看起来精明，其实很傻。

农村的天空，星星特别明亮，有时候甚至能看到银河。这是周瑜第一次见到银河，以前在书本上见到这个词汇，总是想象不出来它的样子，结果真的看见了，差点没认出来。她指着天上密密麻麻闪着银光的长带问旁边的郝恬，“这是什么星座啊？怎么那么密集？”

郝恬抬头看了看，惊讶的说，“这这这，这该不会是银河吧？”

“哇塞不会吧，真的银河啊！”周瑜叫起来，举手问季老师，“老师老师，那个是银河吗？”

季老师点点头。全班同学都顺着她的话抬头看起天，接二连三的“哇”了出来。是真的银河啊，不像一条河这么细，反而像个闪着钻石光芒的被子，要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一样。

“这么宽的河，难怪牛郎织女没办法游过去呢！”周瑜感叹。

“啊，有流星！”tt突然叫起来。女生们纷纷低下头许愿。男生们虽然露出不屑的表情，私下里却也纷纷双手合十，许下心愿。

沈谅看着用力闭起眼睛的周瑜，很想知道她现在许的是什么愿。是不是和他一样，还是那个拉勾勾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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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奶奶的那天，周瑜和郝恬都哭了。他们甚至想爬上阁楼去看一看，跟里面并未见到的妖怪说声谢谢，谢谢他没有跑出来吓唬他们，谢谢他一直在那里陪着奶奶。

奶奶宰了一只自家养的老母鸡给他们践行，鸡肉很老，炖的也不入味，可周瑜和郝恬还是吃的很香，有亲手割下稻子的甜味，和奶奶的心意。

学农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足够累积出陌生人间的情谊。奶奶把两个城市里的小姑娘当作自己的亲人，而周瑜他们，也把这个跟自己妈妈年纪相仿的“奶奶”，当作自家的长辈来爱戴。只是这样的情谊，注定了只能存在于学农的几天里，就像许多萍水相逢的人，就算再亲，也终有分开的一天。

早起一起摘菜，吃饭。白天在田里忙碌，晚上在院子里的冲凉房，像打仗一样洗澡。赶上奶奶睡不着，一家人亲亲热热坐在院子里，讲儿孙的故事。

这样平淡的生活，许多人一生也无法感受，而更多的人，一辈子就要这样过。

周瑜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体会如此不一样的人生。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即便答应了奶奶要再回来看她，即使真的打算放假还要回来“省亲”，可这样同一屋檐下的缘分，却再也不会有了。

有些人有些事，在分开的那一刻，便知道不会再见的可能。

学校的大巴满载学生从农村开走。一路上都是“再见！”的诺言。可其实，也不会实现。原来不是所有事，只要选择相信，就会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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