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牵着凤瑶一路往前,则是不久,棕庆王与其夫人闻讯匆匆赶来,待站定在颜墨白面前,当即携着其夫人朝凤瑶与颜墨白弯身而拜,极是恭敬的道:“微臣(臣妇)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凤瑶下意识朝棕庆王望去,便见他仍如当年朝堂之时的那般模样,看似有些粗犷,实则却是极为守礼。
他乃往些年跟着颜墨白一道出生入死之人,由军中副将彻底提拔为大周王爷,如此也算是功勋赫赫了。只可惜,终究是勇夫之辈,是以才未能将所有心思放到自己子嗣身上,竟也扬出了个飞扬跋扈的小儿子来。
“棕庆王倒是客气了,朕与皇后散步而来,恰巧走到你这王府了,准备进来坐坐,棕庆王不会生气吧?”他这话略微卷着几许调侃,却并不如寻常帝王那般高高在上,威仪淡漠。
只是即便他嗓音极是温润,棕庆王却也不敢丝毫放松,反而是心思起起伏伏,压制不得。
这么多年来,自家这皇上从来不曾主动到过他的府上,而今突然过来,不必多想,也知定是有事。
这般一想,棕庆王便急忙将颜墨白与凤瑶邀入了王府大堂,差小厮即刻沏茶过来。
小厮们哪里面见过圣颜,着实紧张得很,沏茶的动作都略是发抖。
棕庆王看得有些无语,却也没发作,待小厮们将茶水全然沏好之后,他才抬头朝颜墨白望来,恭敬道:“府内之人没见过世面,倒让皇上与皇后娘娘见笑了。”
颜墨白轻笑两声,“这倒是没有什么见不见笑了,你也算是跟随朕多年了,一道出生入死,朕自然不会因这些而说你,只不过……”话刚到这儿,他意味深长的顿住,棕庆王最怕自家皇上话语不尽,故意停歇,这种感觉无疑就像是喉咙被卡住了一样,磨人骇人得很。
棕庆王不由坐端了身形,急忙道:“皇上有话请直言便是,微臣定好生听从。”
他习惯了听从颜墨白的命令,习惯了臣服,是以言道的话也全全是随时待命的态度。
奈何他终究不曾料到,自家这帝王不曾对他吩咐什么,反倒是突然关心起他的家室来了,“这些年一直没怎么关心过你们这些旧部,只觉让你们娶妻生子安居乐意便已放心,但如今想来,朕还是觉得稍稍有些疏忽你们了,至少,你们的家室,朕也得稍稍了解才是。”
棕庆王脑门上都快冒出冷汗来了。
平生之中最怕自家皇上这突来的关心。只道是这么久以来,自家皇上也没想过要过问他们这些旧部的家室,怎突然突然就生出这般想法来了?
难不成,是他在不知何时将自家皇上得罪了?
思绪至此,心神越发紧烈。
却是正这时,颜墨白突然朝他问:“棕庆王膝下有几子几女?”
棕庆王犹豫片刻,垂头恭道:“两子三女。”
“两位世子分别何人所出,性子如何?”颜墨白问得自然。
棕庆王一时摸不着头脑,再度愕然的朝颜墨白望来,面露诧异,着实没料到自家皇上竟要当真如此过问他的家室,且还有意问及他的孩儿,然而这时,不待他组织一番言语的回话,身边自家夫人急忙出声道:“回皇上的话,家中的两位世子,大世子是庞氏所出,小世子是臣妇所出,且大世子今年十三,小世子十二。若论及他们两个的性子,则是大世子稍稍怯生胆小,常日喜足不出户,小世子则胆识过人,有勇有谋,品性也是极为上乘。”
凤瑶眼角一挑,心生淡漠。
只道是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再怎么烂泥成团也得夸上天的,就凭棕庆王那小儿子随意当街打人之举,目无兄长,嚣张跋扈,他性子能成那般模样,除了棕庆王的母亲宠溺之外,自也免不了面前这妇人的放纵。
“原来,你便是棕庆王的正夫人?本宫还以为,棕庆王只是带了个宠姬便出来迎本宫与皇上了呢。”
仅是片刻,凤瑶淡然出声。
她也的确是护短之人,但也识礼,只要今儿棕庆王好生道歉,将事态解决,她心头自能平下,却是棕庆王小儿子打人之事还没真正说出来,这妇人便颠倒黑白的将棕庆王小儿子吹上了天,也顺势将棕庆王大儿子贬得一文不值,如此之人,无疑如当初大旭宫中的惠妃一样,着实让她心生厌恶。
曾也还记得,当初惠妃正得父皇宠,也是将赢易吹捧上了天的,且处处对自家的太子哥哥挑刺,是以,正也是经历了那些往事,才对这妇人极为不喜。
而待她这话刚刚落下,妇人也是怔了一下,棕庆王急忙出声解释,“她的确是微臣内子,方才只顾着招待皇上与皇后娘娘,却没顾忌上介绍她的身份,以致让皇后娘娘误解,着实是微臣之过,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凤瑶淡然而笑,“本宫倒是没见笑。只是方才听你夫人说你那小儿子有勇有谋,品性上乘,本宫倒是有所好奇,不知棕庆王可否将你那小儿子传来让本宫与皇上看看?”
棕庆王眉头一皱,略是为难,只道是自家那小儿子昨个儿才参与了打斗,额头与脸上也稍稍有些青紫,此番冒然出来,倒也是稍稍有些不好的。毕竟,小儿容颜有异,他的确是怕冲撞了皇上与皇后。
奈何正待思量,甚至还未回话,自家夫人便已极是激动欣悦的道:“成的。皇上与皇后娘娘稍等骗了,臣妇这便去将他唤来。”
嗓音一落,急忙起身出屋。
此番皇上与皇后好不容易来,王府上下自然蓬荜生辉,她一直都希望自家儿子能有所作为,且宫中皇子除了最小的殿下年幼之外,其余的都与自家儿子年纪相仿。倘若等会儿自家儿子过来与皇上皇后相见,万一惹得他们两人喜欢,定也容易将自家儿子招入宫中随皇子们伴读,那时候,只要自家儿子再稍稍努力一些,日后受得封地亦或是平步青云,那是极容易的事。
这般一想,便也全然不想放过这绝好的机会,是以心头越发焦急,足下跑得更快。
凤瑶一直安然静坐着,挑着的眼睛朝那妇人离开的方向扫了几眼,而后才稍稍回过头来,却是这时,棕庆王极是恭敬的再度出声,“皇上,娘娘,小儿昨日出去稍稍与人起了些冲突,今儿面容稍稍受伤,还望皇上与娘娘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