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柳襄当初对她几番搭救,本是功劳了得,是以赐柳襄侯爷的身份,的确是极为自然,无人可说闲话的了,且柳襄与他的儿子,以后也能更为自由。
“你,你当真愿赐我侯爷的身份?”柳襄再度忍不住惊问。
颜墨白微微而笑,点头道:“君子一言,自也是驷马难追。”
听得这般肯定的答复,柳襄终是彻底的释然开来,面上也挂上了几许由衷的笑容,忍不住弯身朝颜墨白一拜,“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颜墨白缓道:“都认识这么久了,且已是老友了,何必如此客气。且还记得当初在大英之际,朕疲于应对大英的狮群,有意将凤瑶交给你柳襄一人来护,就论那时,朕对你柳襄,也是倚重的。而今你全然不负朕望。几次救凤瑶于危难,无论如何,朕都是要好生谢你的。毕奈何,前些年,你一直有意将往日一切之事压下,不愿多提,朕以为你是想过平凡日子,却是今日你既是提出身份地位这个事儿来,朕自然会要对你赐封,以表感谢。”
说着,面上的笑容也稍稍敛却几许,略是认真的朝凤瑶道:“当初若不是你,朕与凤瑶早已生死相隔,朕也会真正心痛如麻,一蹶不振,那里会有如今这般的安乐幸福,呵。”
柳襄面色逐渐有些复杂,终究是未多言,所有的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跌跌宕宕,则是许久后,一切尽在不言中,仅是再度朝颜墨白与凤瑶弯身一拜,道了一个谢。
凤瑶与颜墨白并未在柳襄楼子里呆多久,只是待此事说定之后,便稍稍喝了几杯清茶,起身离开。
则待回宫之后,颜墨白亲自写旨,待写成之后,便差人拿去柳襄那里颁旨。
此事一了,两人才突然想起姝儿与悦儿来,便差宫奴去瞧她们两人是否归来,宫奴动作极快,不久之后便去而复返,皆道悦儿与姝儿还未归来。
凤瑶怔了怔,只道是如今离出宫的时辰已是有些久了,姝儿与悦儿竟是还未归来,着实有些奇怪了,便是再怎么玩儿,此际也该是回来了才是,更何况,悦儿也是知分寸的人,并不会在外呆得太久,是以,此番有悦儿在,自然也不会允姝儿在外多玩儿才是。
心思至此,她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正要朝颜墨白说话,颜墨白却气定神闲的开始饮茶,似是知她要问的话一般,只道:“不必着急,该是过会儿便回来了。”
凤瑶神色微动,心头稍稍有些起伏,也未多言。
奈何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夜色临近,姝儿与悦儿仍是未归。
眼看天色已晚,颜墨白也稍稍有些坐不住了,但他并非犹豫之人,不与凤瑶商量,便直接唤伏鬼进来,让伏鬼亲自领人去寻。
待得伏鬼出殿走远,他才转头朝凤瑶望来,温声宽慰,“该是出去就贪玩儿了,竟也忘了回家的时辰。凤瑶也莫要多想了,我们先用晚膳如何?”
凤瑶叹息一声,点点头。
此番担心又能如何呢,总还是得等消息才是,只是待宫奴将膳食端上来后,她却全然无心食欲,仅随意吃了几口,便彻底放下了筷子。
遥想往日也不是这般患得患失才是,只是心思稍稍敏感而已,但如今啊,当了母亲,便对自己的孩子格外的在意与心系,生怕他们会有一丝半点的不好,亦或是出事。
颜墨白担心她多想,不久后,便差人撤下了膳食,随即转头朝凤瑶望来,开始转移话题,“今夜明月极好,我们两一道去御园赏赏月如何?”
凤瑶勾唇笑笑,略是无奈的道:“这会儿倒是没心思赏月呢。”说着,嗓音一挑,“你不也担心她们吗,都急得让伏鬼亲自去找了,本也是极为担心了,又何必故作无事的陪我去御园走动?墨白啊,我其实并没那么容易伤感与脆弱的,我只是担心她们而已,如今当了母亲啊,着实与往日的心境不一样的,总是心系她们,担心她们出事。毕竟,天下虽是大安,但仍也是有地痞亦或是隐藏着的起义之人,是以,即便是天子脚下,也非真正的安乐净土。”
就如,人心终究难测,即便是平头百姓,无权无势,不也还有酒鬼闹事打人杀人,不也仍是有歹毒家暴的恶人,不也还是有地痞流,氓之辈么?
“凤瑶之心,我能懂。只是,孩儿们终究是大了,他们会有他们的分寸,我们也该相信他们,对他们放心才是。”颜墨白缓道。
凤瑶神色微动,缓缓点头,按捺心神一番,也未多言。
然而伏鬼这一去,也是去了许久,待得夜色都已稍稍有些深沉时,伏鬼才终于领着姝儿与悦儿回来了。
只是那两个小鬼一进来,凤瑶便见她们的锦裙上沾了不少灰屑,发丝凌乱,脸颊脏腻,整个人哪里像是常日那光鲜亮丽的公主模样,狼狈不堪。
凤瑶怔得不轻,目光在她们身上不住扫视,眼见她们身上并无血迹,且眼睛也极为有神,心头便也稍稍放心下来了。
只要没受伤没出事就好,只是这身脏腻狼狈的模样,又是哪出?
正待思量,颜墨白已开口笑问:“你们这是在长街上滚着玩儿了几回吗?”
凤瑶眼角一抽,不说话。
姝儿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小脚直接朝地上狠狠的跺,小小的身板竟还气得发了颤,却是正要言话,悦儿便已稍稍拉了拉姝儿的衣袖,待姝儿下意识朝她望时,她朝姝儿使了一记眼色,随即便朝颜墨白恭敬回道:“爹爹,悦儿与姝儿今日不小心摔倒了而已,不碍事的。”
颜墨白并不信她这话,兴味的问:“摔倒了能成你们这般模样?”
悦儿故作自然的点头。
颜墨白不问悦儿了,反倒是意味深长的朝姝儿望来,“姝儿,你悦姐姐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