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之处,皆是一片烟雨朦胧,倒是颇增了几分大旭江南之色。
侍卫们不敢耽搁,迅速踏步在前领路,立在一旁一直未言的伏鬼则适时撑伞过来,与凤瑶一道出得廊檐。
寒冬的水汽萦绕在身,着实又是一番凛冽刺骨的寒冷。凤瑶布靴已是稍稍进了水,裙袍下摆也已然湿透,伏鬼则是不是的观察于她,眼见她略微受雨,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随即便抬眼朝前方几名侍卫凝去,阴沉沉的道:“拿把伞来。”
这话说得略是刚毅凶狠,煞气重重,前方几名侍卫皆是一惊,随即下意识回头朝伏鬼望来。
眼见伏鬼面容刀疤横亘,表情阴烈,极不好惹,侍卫们也极有眼力劲儿,其中一人当即速步朝前,将自己手中举着的伞递给了伏鬼。
伏鬼极为干脆的接过,自己也干脆不遮雨了,手中的两把伞皆朝凤瑶头顶遮来,势要将凤瑶全数挡好。
只奈何,倾盆之雨,区区雨伞又岂能真正挡得住。
凤瑶裙袍的下摆越发被打湿,双足的布靴,更已是全然湿透。她转眸扫了一眼身边伏鬼,眼见他从头到脚权势湿透,低沉无奈的道:“雨大,遮也是遮不住的,你这份心意,本宫领了便是,且将雨伞自己遮好罢了,本宫这里,自己撑伞来遮也无妨。”
嗓音一落,当即要抬手去接他左手的雨伞,却被伏鬼一把避过,刚烈直白的道:“便是遮不住,但也能大概遮住,长公主不必担忧属下,属下身子硬朗,淋点雨并无大碍。”
“寒冬之雨,你当真春雨朦胧?说不能自然是虚话,你也莫要强撑。还是自己顾好自己,保存体力,莫要被冻得浑身大僵才是。你该知晓,此番之行,看似一切自然,但指不准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你若当真冻僵亦或是感染风寒,到时候出事并打斗起来,你何能护得住本宫?”
这话一出,伏鬼面色顿时复杂开来,神色也微微而沉,似在当真将凤瑶这话仔细思量。
凤瑶知他能将这话听进去,自也不再多说,仅是扫他一眼,随即便出门下来,兀自沉默。
待得片刻后,伏鬼终在凤瑶意料之中收走了一把伞并顺势举在他头顶,另一把雨伞则仍旧举在凤瑶头顶,待得凤瑶心底略生释然之际,他突然到“在下以前一直认为,主子能对长公主特殊,是因长公主当年在主子幼年之际阴差阳错的帮过主子,但如今,属下终是明白,如长公主这般光明磊落,心底良善之人,世上已是难得。也难怪主子会倾心长公主,只因长公主你,太容易温暖人心,而主子,也恰恰是极需温暖之人。”
凤瑶淡道:“怎又突然说这些了。莫不是让你好生打伞莫要自己着凉,此举也温暖了你不成?”
伏鬼缓道:“属下仅是有感而发罢了。长公主听听也就罢了。”说着,神色微动,忙挪开视线,似也不愿就此与凤瑶多言,仅是话锋一转,再度略是复杂的问:“此番走得仓促,可是发生何事了,我们如今,又是要去哪里?”
“大英太上皇设了场鸿门宴,欲邀本宫与东临苍入宫去。这不,那大英皇宫本宫不愿去,便只有先行离开东临府了。”
凤瑶淡漠无波的道了话,并无半许委婉与隐瞒。
却是这话一出,伏鬼顿时变了脸色,“大英太上皇奸诈圆滑,此番邀长公主入宫,可是知晓长公主身份了?”
“你也是这般想的?”凤瑶眼角一挑,淡声而问。
伏鬼点点头,“属下的确是如此猜测的。毕竟,大英太上皇不喜女子,这番却突然邀长公主入宫,其中定是有诈。”说着,面色越发一沉,“长公主,此地确实不可久留,为防节外生枝,我们且行快些,尽早离开此处。”
凤瑶并未言话,仅是抬眸朝伏鬼扫了一眼,随即便稍稍加快了步伐。
一行人迅速抵达东临府府门,此际,已有一辆马车与几匹烈马在东临府外等候。
凤瑶并无耽搁,先行将伏鬼唤着一道上了马车,其余侍卫则急忙跃上在场几匹烈马的马背,随即扬鞭而起,顿时策马而前。
风声鹤唳,暴雨狂下。那雨水打落在马车顶部,噼里啪啦作响,莫名有些乱人心志。
伏鬼静坐在马车一角,不愿扰凤瑶分毫,凤瑶也未观他,仅是后背倚着车壁,兀自沉默。
马车速度极快,颠簸往前,但凤瑶心中则是略微无底,也不知此番出城,究竟是否平稳安然了。毕竟,大英太上皇既是怀疑了她身份,自然是越发戒备,想必这国都城内定也是严防死守,东临苍势力虽广,但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将她送出城去,在这节骨眼上,自然也是有些难的。
如此之思,一直在心底盘旋上浮,全然不息。却是不久,顷刻之际,风声鹤唳之中,马车骤然急促而停,便是周遭跟随着的烈马,也顿时消了蹄声。
霎时,四方诡异沉寂,徒留风雨动荡。
正这时,有人紧着嗓子出声道:“官爷,我们是东临府的人,可否劳烦官爷们行行好,让我们通过?”
“车上之人是谁?”东临府侍卫的尾音还未全然落下,随即,一道冷冽干练的嗓音蓦地扬起。
“车上是我们东临府姑娘,此番不过是要去城西稍稍散散心的。”东临府侍卫再度恭敬道了话。
奈何这话一出,对方却并无买账之意,反倒是大,“如今全城戒备,且上头也吩咐过了,无论何人行车在途,都得露面让我们检查一番。你们既是说车上之人是你们家东临府姑娘,便望你们家姑娘撩开帘子露露面,好让我们查探查探。”
“我们家姑娘终究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岂能随意抛头露面啊。女儿家的名声极是要紧的,还望官爷通融通融。再者,我们东临府世代忠骨,东临府的人自然也是安分守己,岂有什么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