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客气,也略是自谦,但东临苍这番态度倒是深得百里鸿昀的意。
百里鸿昀哈哈一笑,浑身上下略是染上了一层不曾掩饰的傲然自得之气,“皇姐猎场,的确仅供皇族之人狩猎,但自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不过是本王一句话的事罢了,瑶儿姑娘要去,猎场之人自然不敢拦。”
说着,神色微动,目光在东临苍身上扫视一圈,又道:“再者,倘若东临公子明日无事,也随本王一道去吧。既是狩猎,终还是人多热闹些为好。”
东临苍微微一笑,“许是不成了。在下昨日便与穆元帅的世子与老晋侯的世子,以及王太傅的公子约了一道品酒,在下若是去狩猎了,岂不是冷落那几位公子了。”
百里鸿昀这才反应过来,轻笑一声,“本王倒是差点忘了,我国都四杰交情几好,独东临公子你是四杰之首,风靡我国都上下。说来,本王倒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其余三杰了呢,既是东临公子与他们有约,不如,就让他们一道随本王去狩猎吧,你们若要品酒,改日再品也成。此事,东临公子便莫要拒绝了,许是东临公子不知,本王曾与那穆元帅的世子有过几面之缘,曾也当面有所冲突,只道是那穆元帅的世子着实太过目中无人了些,曾当众嘲讽本王颓靡无能,本王当时揽着美人儿,自不好与他干架,免得吓着了美人儿,但明儿个,本王倒想好生让他见识见识,喜好风月之人,自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人呢。”
说着,嗓音一挑,“事关本王在四杰眼中的声名,是以明日狩猎之事,东临公子务必得应了。”
话都说到了这程度上,东临苍自然不可拒绝。
他仅是温润而笑,缓道:“既是如此,在下应下便是,也好与穆兄几人一道去瞻仰瞻仰皇家猎场。”说着,嗓音越发温和,“倒是沾王爷的光了。”
百里鸿昀面色畅快,“东临公子不必客气,明日日上三竿之际,城南的猎场,东临公子欲瑶儿姑娘可要准时前来。”
“成。”
东临苍缓缓点头,态度温和自然,说着,嗓音稍稍一转,“对了,王爷今日来寻在下,不知所为何事?方才在下正忙,王爷不愿打扰,在下深表感激,如今事情已是忙完,王爷有何事,直接与在下说便是。”
百里鸿昀轻笑道:“不过是想来与你叙旧罢了,并无要事,东临公子不必上心。此际天色已是不早,本王还得入宫去见母妃一番,是以便不多留了,告辞。”
东临苍缓道:“也罢,今日未能叙旧,明日好生叙叙也成。在下送王爷吧。”
嗓音一落,便略是客气的迎着百里鸿昀出门。百里鸿昀也未耽搁,缓步朝屋门而去,仅待出得屋门后,他便突然回头朝凤瑶望来,笑盈盈的道:“瑶儿姑娘,明日再见。”
这话说得风情,连带那漆黑的瞳孔里都是一腔温柔的戏份。
凤瑶淡然点头,并未应声,待得东临苍与他走远,她才稍稍送神下来,心底深处,一片阴沉起伏,森然磅礴。
仅是半刻的功夫,东临苍便已去而复返,坐定在了凤瑶软榻。
凤瑶淡道:“卫王盛情相邀,虽是难以拒绝,但东临公子也非常人,若要拒绝,自也简单。就不知,东临公子为何要应卫王之邀了,难道,东临公子就不担忧一旦大英皇帝知晓你与卫王厮混,定心中不满?”
东临苍面色并无太大变化,仅是微微一笑,缓道:“此番过来,在下便是来解瑶儿之疑的。那百里鸿昀此人,最是喜欢热闹,且一旦稍稍赞他几句,那小子定能翻天。他既是有心将国都三杰都一并邀去狩猎,想必明日狩猎,定当热闹,甚至前去之人,定也不止三杰,许还有,其余之人。”
是吗?
“东临公子倒是对卫王了解透彻。”
他缓道:“卫王之性,在下自是了解。卫王虽有城府,但却不深,容易被情绪左右,他也有野心,也能蛰伏,只是,力道仍是不够。这也是太上皇为何能与卫王亲近之由,毕竟,如卫王这般儿子,稍有用处,却又能猜透他之心思,略是控制,就论这点,太上皇也喜这类人。只是老马总有失蹄之际,如太上皇那般精明自信之人,想来也是不曾料到卫王的野心,早已超出他所预料,不仅是想要王位,更还要扳倒太上皇呢。呵,想来也正是因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思不曾真正深沉,是以才不能预料得更多,从而,仅依着短时之见,便能得意嚣张,目中无人。倘若当真心有城府,精明得当之人,谁人敢轻易与颜墨白合作,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说着,目光便朝凤瑶缓缓落来,继续道:“明日,瑶儿尽管与在下一道去狩猎便是。许是明日狩猎的阵状,定也是瑶儿预料不到的,卫王昨夜一战,初尝甜头,心有得意,自然不会消停下去。再者,颜墨白近来也与穆元帅有所关联,那穆元帅之子穆风,瑶儿可稍稍结交。那人精通领兵布阵之法,但却因穆元帅之故而无法在军中作为,是以,瑶儿若能收服于他,自当为颜墨白增添一员虎将。”
凤瑶眼角微挑,全然将他的话层层听入耳里,思绪翻转,并未言话。
东临苍也不再多言,仅在屋内随意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夜里突然起风,且风声声势浩大,似要将屋子都卷跑一般,且待狂风过后,便下了暴雨,啪啦硕大的雨滴打落在屋顶,声响极大,仿佛要将屋顶砸出一道道破空来。
待得翌日一早,雨便停了,只是寒雨过后,这大英国都的天气,竟也是凉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