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笑盈盈的望她,再度柔腻腻的调侃两句,眼见凤瑶分毫不应,他这才稍稍松却笑意,目光顺势朝颜墨白一落,则方巧对上颜墨白那双漆黑无底的瞳孔。
瞬时,二人目光一撞,瞳孔皆起伏半缕,深邃重重,却又是片刻之后,二人皆互相明然的轻微点头,随即便双双挪开目光,不再相望。
偌大蜿蜒至军,再度驰骋往前,待行得片刻,空气中的膻味越发浓烈。
颜墨白瞳孔微缩,幽远的目光朝远处那荒芜破败的小道打量,满面淡漠沉寂,则是片刻后,他终是转头朝已然回来随身在后的伏鬼望来,平缓无波的问:“淬毒之箭可备好?”
伏鬼紧着嗓音,恭然而道:“已备好。”
颜墨白缓缓点头,“时辰差不多了。遣六千弓箭手行于军前引路。”说着,神色微动,兀自冥思,待得片刻之际,瞳孔骤缩,“你亲自领队,六千精卫悉数抵达大军前方,便不可携带耽搁,当即出箭。”
伏鬼顿时应声,迅速策马而走,随后不久,六千精卫策马狂奔,猛然往前,待刚好抵达军队最前,伏鬼便陡然下令放箭。
众军听令,弯弓而起,噌亮的长剑刷刷齐飞,却是眨眼间,那本是空空如也的荒道拐角处,竟陡然有群群凌乱踏步之身雄厚而起,则是瞬时之际,那射出的噌亮箭羽,陡然便恰到好处的刺中了那突然自拐角处奔来之物。
嗷呜之声,嘶吼阵阵,那浑厚壮烈的吼叫熊熊而起,似是震得周遭之处地动山摇。
是,群狮,源源不断涌来的群狮。
凤瑶瞳孔骤缩,面色也陡然阴沉,凝在前方的目光,也越是发紧。
只见,那些狮群阵状极大,猛狮的数量也极多极多,源源不断,那迎在最前的大周弓箭手们,纷纷拉弓而射,噌亮的银色箭羽大肆分出,奈何便是扎中在了那些猛狮的身上,却仅能惹得那些猛狮嘶哑吼叫,但却又似是精卫此举越发激怒了它们,惹得他们越发狰狞狂烈的朝这边奔来。
凤瑶心口发紧,下意识要策马而停,颜墨白则一把接过了她手中缰绳,平缓无波的朝她道:“目前不知群狮数量,是以便不可原地停留,照这架势,弓箭手们也撑不了多久,是以务必得趁机离开此地。”
狮群来袭,他的嗓音依旧镇定如初,瞬时入得凤瑶耳里,也像是定心丸一般将她满心的沸腾都全数压了下来。
她也开始兀自镇定,目光再度朝前方那些狮群扫望,只见即便有弓箭手抵挡,但狮群仍在前行,身子那道路拐角处还有源源不断的有狮群涌过来,层层密集,越发朝军队这边迎近。
如此局势,的确不易停在此处,且即便有六千弓箭手大肆射击,但仍是不够,不够。
“来不及了,凤瑶,我们先离开。”
正待凤瑶思量,颜墨白再度出声,只是这话俨然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话音还未全数落下,他便陡然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双腿猛的拍打马腹,陡然策马朝右侧荒败的密林狂奔。
凤瑶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待得回神过来,回头一望,只见身后仅有伏鬼柳襄以及几名大周精卫跟随,但那大批密集的大军,竟在朝对面反方向撤走。
她眉头大促,当即扯声而道:“墨白,大军方向错了,未朝这边跟来。”
颜墨白分毫不急,仅是薄唇一启,平缓柔和的宽慰道:“一道撤退阵状太大,自当分开走。凤瑶莫要担忧,大周副将们有紧急应对之策,待得绕开狮群,我们自可与大军汇合。”
是吗?
倘若当真要分开撤退,为何仅是她与颜墨白几人分开,而所有的大周精卫,竟都朝一个方向撤退?
难不成,要让所有的大军来全然引开狮群不成?但若当真如此,可此际那六千弓箭手似是应对无法,此番已有不少狮群正朝她这边追来,如此,这厮仅携她与柳襄几人驰骋而走,无疑是人单力薄,最使容易被狮群围攻才是。
正待思量,柳襄那柔腻的嗓音突然变得起伏开来,“那些狮子竟是皆为红眼。”
这话来得突然,凤瑶再度微微一怔,而待仔细朝那些狮群凝望,才见那些迅速追赶而来的狮群,竟是当真个个都是红着眼,奔走剧烈,甚至它们似也全然看不清路,猛追之下,竟是有几只狮子陡然狠狠的撞到了树干,却又浑然不知疼痛一般,仅是在地上翻滚一圈,随即便陡然从地上爬起,继续朝前追赶。
无疑,这些群狮极是怪异,那赤红的眼球似是卷着雄雄的烈火,要将人彻底吸入与燃烧。
凤瑶瞳孔紧缩,当即而道:“那些群狮极是怪异,许是此番强行策马而跑,并非上策。”
毕竟,马会累,但那些狮子似是不会累,长距离的追逐之下,定会被那些群狮追上。
周遭冷风凛冽,凉薄四起。
却是这话一出,颜墨白便叹息一声,“蛊毒所控的群狮,毒素作祟,若不流其血,断其头,便定是不会停歇。本以为东临苍择的这条路乃大英之人的漏洞,却不料,许是东临苍,也被人设计亦或是盯上,是以,路线败露,致使此地群狮而伏,大肆进攻。方才柳襄所闻空气里的膻味,便该是狮群的兽味,膻味中交织的苦味,便该是,剧烈蛊毒的气息。”
这话入耳,凤瑶心生起伏,却是半晌后,便强行按捺心绪,全然将起伏的心思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