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温润缓道:“不得答案之前,她是不会离开。只是,此番前去赴约,凤瑶当真打算借兵给她?尉迟雪蛮此人,虽是有几分聪明,但论领兵,自是没这能耐。”
“是以,我们虽可让她领兵,但却先行要替她将作战之计想好。若不然,兵力交到她手里,也是白白浪费,反倒还害了兵力无辜性命。”
颜墨白勾唇轻笑,漫不经心的道:“凤瑶为她想得倒是多。”说着,默了片刻,嗓音稍稍一挑,话锋也跟着稍稍一转,“当日楼兰安义侯那般害你,你对雪蛮就无半分迁怒?”
“安义侯是安义侯,楼兰雪蛮是楼兰雪蛮。此番安义侯已是亡了,安义侯府也倒了,且那楼兰雪蛮还怀着谨的孩子,我又何必对她赶尽杀绝。再者,如今那楼兰雪蛮,又何尝不像当初的我?我和她也是一样,突然归来之日,便是父兄而亡,国朝翻天,纵是心有忐忑,却仍还是得强行活着,只是,我当初是要想尽办法的护幼帝,护国,而楼兰雪蛮,则是要想尽办法的就她娘亲,救她安义侯府之日。”
这话一出,颜墨白便不说话了,仅是沉默片刻,才缓道:“往事皆已过去。”
“我知晓,是以,我如今既是支撑过来了,便也可对那楼兰雪蛮稍稍怜悯。再者,老瑞侯本为忠臣,此番楼兰雪蛮腹中的孩子乃老瑞侯家的孙苗子,我自然得护着。”
颜墨白缓道:“往日大旭朝臣皆视你为夜叉,却不料你耳根子软,何来是夜叉之辈。”
嗓音一落,便勾唇笑了。
凤瑶倒是未料他会突然想到此事,一时,面上神情一敛,眼角也跟着挑高半许,“我自问未在朝堂行太过出格之事,怎一夜之间,夜叉之名就遍布了京都城。想来这暗自之中,自然是有人助攻了的。”
他温润而笑,“何人会无聊到助攻此事。”
凤瑶静静凝他,“我认为,你之嫌疑便是最大。”
他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干咳一声,“你倒是当真误会我了。我往日虽喜欢挤兑你,但自然心性是好的。你若不信,朝堂众臣都可为我作证。且凤瑶莫不是忘了,当初你号动群臣为江南水患捐银之事,举朝百官都颇有异议,最终,不也是我头一个上捐银两,其余之臣才开始纷纷效仿妥协么?你瞧,其实当初我对你,着实是不薄的。”
这回入耳,往事倒也顺着他的话缓缓浮现。
凤瑶一时之间并未言话,待得沉默半晌,才缓道:“如此想来,你当初对我,似是着实不差。只是,当日不知你底细与根本,是以,自然无法信你。”
说着,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我昨日还在想,总觉得当初在大旭京都时,你才是过得最为恣意快活的。我甚至也还希望,你会回到以前,仍还是当那个闲散的摄政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层层算计,要用性命来与大英对抗。”
他瞳孔微微一深,则是片刻,便已敛却了瞳中的所有神色。
“你之希望,许是日后能再实现。待我以后一切皆尘埃落定,我终可无所事事了,我自会去大旭京都,再当那闲散的摄政王。也如最初我在大周楚京送别你时我说的那样,待得一切大定,我仍会去大旭京都。”
凤瑶略微怅惘的点点头。
“颜墨白,今日楼兰雪蛮若恼怒动手,你仍是不可动内力助我。”她沉默片刻,便无心多言,仅是缓缓将话题拉回。
“为何?”他眉头微皱,再度道:“我身子并无大碍,提些内力自是不会伤身。”
“楼兰雪蛮终是喜欢你之人,且还有意与我斗,我便是再不济,也不会比那楼兰雪蛮弱了去。再者,我行事也有分寸,你也莫要担忧。”
她平缓而道。
却是这话刚落,乌篷船便已停歇,随即,船篷外微微扬来精卫恭敬的嗓音,“主子,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