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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在下牵你

第四百三十六章 在下牵你

烛火摇曳,满殿之中,灯火通明。

墙角处,焚香缕缕,青烟四溢,一道道松心怡神的檀香也幽幽的弥漫在殿中各处。

圆桌上,酒菜皆已摆好,菜肴繁复精致,正微微的冒着热气。

容倾不动筷,反倒是抬手捉了酒壶,为自己与凤瑶满了一杯酒,随即手指稍稍将酒盏握着举高,笑盈盈的朝凤瑶道:“容倾敬长公主一杯,多谢长公主款待与收留。”

他看似礼数得当,言语感激,只是那满是笑容的面上,则无半点的恭敬可言。

凤瑶眼角微挑,极是自然的举了酒盏,朝容倾回敬,随即,两人不约而同的仰了头,将手中杯盏的酒水全数饮尽。

待得将酒盏放下,凤瑶深邃淡漠的目光下意识朝容倾手指落去,只见,他手指极是修条纤长,骨节分明,皮肤如女般白皙透彻,并无半点的粗糙,看着倒不像是练武之人。

“容公子在京中经营平乐坊,已有十年了?”

凤瑶沉默片刻,平缓无波的问。

容倾笑笑,“确有十年。”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是以,平乐坊乃容倾毕生心血,而今突然一朝被焚,这心痛与不舍之感,长公主自也该略微明了才是。”

“平乐坊一夕被焚,实属心痛。只不过,方才听容公子所言,莫不是容公子知晓是何人焚的平乐坊?”

凤瑶默了片刻,开门见山的问,待得嗓音一落,凝在容倾面上的目光略微深了几许。

容倾并未立即回话,修长的指尖随意把玩面前的酒杯,懒散随意的沉默。凤瑶也不着急,静静凝他,兀自而候。

待得二人无声对峙半晌后,容倾才稍稍抬眸朝凤瑶望来,那双漆黑的瞳孔里不曾掩饰的卷着几缕狭长与精光,随即薄唇一启,慢腾腾的道:“平乐坊在京十载,从不曾与人结怨。但虽无仇怨,自然也有人看不惯平乐坊,亦或是,看不惯容倾。此际,容倾虽无可确定对平乐坊纵火之人究竟是谁,但也能稍稍猜出两个嫌疑之人来。”

凤瑶神色微动,淡漠凝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容倾朝她勾唇笑笑,也不打算隐瞒,继续道:“那两名嫌疑之人,其一,乃大旭摄政王颜墨白;其二,便是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

这话入耳,凤瑶心底并未生出太大波澜。

只不过,如今颜墨白身在大盛,且下一步还要大肆对付大英,如此之境,那颜墨白竟还有空对付大旭京中的一个平乐坊?

再论那异族之人的主子,那人的目的明明是她姑苏凤瑶,而今则对平乐坊下手,莫不是目的跑偏了?

正待思量,沉寂无波的气氛里,容倾那懒散自若的嗓音再度响起,“不瞒长公主,容倾虽为平乐坊坊主,混迹风尘,但暗地里,也有江湖百晓生之名。大旭摄政王能主动找容倾合作,不过是看容倾口风紧,且办事快,为方便监视与联络长公主,便雇了容倾。容倾虽时常入宫为长公主替摄政王送礼,但也时常,都会为摄政王回信,信中内容,自是将长公主近些日子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的写下。是以,又许是摄政王觉得容倾写得仍是不够详细,又或者,摄政王觉得容倾对他收取的银子太多,从而怀恨在心,不惜撕破脸的差人烧了容倾的平乐坊。”

冗长的一席话,幽幽漫漫,语气中也卷着几许不容人怀疑的认真。

然而这话落得凤瑶耳里,终是略生怀疑。

颜墨白那历来自负得瑟之人,若要害人,定也是光明正大的害,且那厮在对待银子方面,自也不是当真抠门之人,是以,若说颜墨白因容倾所说的内容而对平乐坊纵火,无疑是怪异重重,令人信服不得。

凤瑶兀自静坐,神色幽远平缓,沉默片刻,漫不经心的问:“那异族之人的主子嫌疑呢?”

容颜也不耽搁,继续道:“若论那些异族之人主子的嫌疑,自然,也要从柳襄说起了。柳襄乃平乐坊头牌,异族之人对其委以重任,欲让柳襄加害长公主。只可惜,柳襄与长公主求和,反将了那些异族之人一回。异族之人有心对付柳襄,却因柳襄深在宫中对付不得,这不,便将气撒在容倾身上,也是自然。”

这话依旧平缓得当,条理分明。

凤瑶神色微动,并未回话。

容倾默了片刻,眼见凤瑶一直不言,他面色也几不可察的深了半许,随即薄唇一启,继续道:“容倾如今虽不能确定对平乐坊纵火之人究竟是谁,但至少也能确定是这二人中的一人。是以,平乐坊失火之事,无论如何都是间接与长公主有关,且容倾如今也不过是丧家之犬,无处可居,万一那些纵火之人知晓容倾未被大火烧死,说不准便又要卷土重来,要容倾性命。是以,容倾此番冒险入宫,不过是求长公主庇护罢了,也望长公主念在容倾将柳襄全数奉送于你的份上,允容倾在宫中住上一些时日。”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想在宫中入住罢了。

凤瑶心底了然,思绪翻腾,深邃无波的目光肆意在他面上打量,待得沉默半晌后,低沉沉的道:“宫中历来不养闲人……”

不待凤瑶后话道出,他便温声出言打断,“容倾不是闲人。”

凤瑶下意识止了后话,深眼凝他。

他朝凤瑶笑笑,继续道:“柳襄身上的寒毒,是因初入平乐坊时,少不更事,叛逆妄为,容倾为防他逃跑,便在其身上种了寒毒,每月毒发时给其解药,如此才可全然困住他。是以,容倾既是能在柳襄身上种毒,自然,也可为柳襄解了寒毒。”

是吗?

连国师都略微忌惮的寒毒,竟会是这容倾所种?

如此看来,这容倾定也是用毒高手?

凤瑶深眼凝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阴沉道:“容公子擅毒?”

他神色微动,笑得柔和温雅,摇摇头,“并非擅长,不过是在药馆里配了寒毒与解药罢了,是以随意用用。但若说擅毒,自然是不可能的。”

凤瑶心口微沉,不置可否,她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深邃阴沉的瞳孔静静锁着墙角处那青烟缕缕的焚香,继续道:“既是如此,柳襄身上的寒毒……”

话刚到这儿,凤瑶漫不经心的止住。

容倾自是知晓凤瑶后话,当即也不耽搁,温声而道:“只要长公主收留容倾,柳襄身上的寒毒,容倾自愿为柳襄解了。”

他言语极是平和得当,似是并无半点异样。

凤瑶深眼凝他,思绪沸腾上涌,待得沉默片刻后,只道:“宫中毕竟是特殊之地,容公子便是要留,自也不能留得太久。”

“长公主这是允了容倾留在宫中小住了?”他温润平和的问。

凤瑶点头,“容公子好歹是柳襄往日的主子,今夜又与本宫说了这么多,无论如何,本宫都该给容公子一个面子,让容公子在宫中小住一些时日,避避风头。只是,容公子许是还忘了一事,那异族之人的主子究竟何人,你倒是未告知本宫。”

容倾笑笑,对凤瑶这话倒是分毫不诧。

他笑盈盈的朝凤瑶望着,面色从容平缓,只道:“不瞒长公主,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乃大英左相。”

大英左相?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越发幽远,心绪层层起伏,摇曳不止。

待在脑中层层搜寻一番,终是未曾搜寻出关于那大英左相的任何事迹。不得不说,如今天下几国之中,就属大英最是神秘,常日也鲜少在诸国面前露脸,世上关于大英的传言也是不少,但那些消息与事迹,终归仅是传信罢了,是否信得,还有待考究,是以,连大英之国都如此神秘莫测,且一直活在传言里,而那大英国的左相,想来更是神秘陌生,令人浑然不知的了。

“此言,当真?”

凤瑶兀自沉默片刻,强行按捺心绪,阴沉沉的问。

容倾略微干脆的点头,“千真万确。”

“你又如何知晓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是大英左相?或者,你了解大英左相?又或者,你了解大英?”

这话一落,凤瑶视线迂回,满目深邃的凝在了容倾面上,肆意打量。

奈何,无论如何认真的审视他的反应,却是整个过程里,他皆是面容带笑,满目从容,整个人淡定自若,无惧无畏,怡然得不能再怡然。

这厮如今这模样,并非像是当真大失钱财那般痛心疾首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名悠哉悠哉饮茶赏的闲散之人。

“长公主这话算是问对人了,这世上之人,许是皆不了解大英,但容倾,自然对大英略微通透的。容倾识得那异族之人的主子是大英左相,是因那些异族之人的腰牌纷纷刻着尉迟二字,且偶尔言谈,称的是相爷。大英相爷,右相姓慕容,左相姓尉迟。如此,那异族之人的主子,不是左相是何人?”

这话一落,朝凤瑶懒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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