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周遭无声,面前之人并不回话。
高良不敢动,仅得保持姿势好生跪定,奈何身子骨的确抖动得厉害,心神也沸腾起伏,平息不得。
周遭冷风肆虐,风雪不住拍打在身,一时,他却莫名的觉得不冷,则是半晌后,突然,面前之人平缓自若的出了声,“管好你女人。若是今日你与她还不能云雨,如此一来,她留着倒也无用,这冰天雪地,倒也适合埋葬尸骨,许是到得来年开春,尸骨都不会腐烂。”
这话入耳,高良突然觉得冷了,甚至那一股股莫名寒意,似骤然在浑身上下蔓延,浓烈厚重,似要压坏人的脊背。
“皇上,属下对大盛大公主的确无私情,又如何能与她云雨。再者,此番离下一关已是不远,许是大盛大公主还有用处,望皇上三思,这大盛大公主性命,此际动不得。”
他强行镇定,颤着嗓子回了话。
却是尾音还未全数落下,便得一句懒散幽远的嗤笑,“朕行军的胜败,何能会系在一女人身上。虎庸关已是过了,她已无用处,倘若大盛之人还有其余之招,朕自然,来者不拒,见招拆招。大盛若反抗得厉害,朕便将大盛彻底变作炼狱,大盛若能识时务早些认输投降,朕尚且还能留大盛子民安稳。”
威仪磅礴的话语,无疑是生杀予夺,大气凛然。
说着,面露讥诮,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再度朝司徒凌燕落去,“只不过这大盛公主,今日既是胆敢犯朕之忌讳,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若不与高良云雨,成高良的女人,那便成尸骨好了。而你高良也不必为她求情,待你收她之后,今日你领她过来的账,朕自然会好生与你算算。”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懒散平缓的转身往前。
司徒凌燕发疯般嘶声大吼,“颜墨白!你岂能如此对我!”
颜墨白白袍翻飞,飞雪也不住打落在他墨发上,整个人风华清冷,足下却分毫不停,更未言话。
眼见颜墨白径直入了帐子,前方之处,再无他身影之后,司徒凌燕顿时彻底瘫软在地,嘶声大哭,“你岂能如此对我!颜墨白!我恨你,我恨你……”
她不住的呢喃嘶吼,崩溃大哭。
高良从僵硬中抽神回来,第一次见这大盛公主竟也会有这等无助悲凉之时。
他凝她片刻,紧蹙的心底无奈重重,抉择不定,待半晌后,他终是急忙伸手将铠甲外袍褪了下来,仓促的裹在她身上,待得一切完毕,他顺势抬眸瞅了瞅周遭不远那些惊愕朝这边打量着的精卫,眉头一皱,随即终还是略微颤抖的伸手,将司徒凌燕彻底抱了起来。
司徒凌燕伤心欲绝,分毫不作挣扎,待被高良一路抱回马车,甚至那精壮的身子压下时,她才陡然回神,整个人越发狰狞暴怒的推拒。
“混帐东西!连你也敢欺辱本公主?还不速速下去?可是想让本公主拧你脑袋?”她癫狂暴怒,大肆而骂,湿润重重的双眼早已是血红杀气一片。
高良心头发紧,浑身发紧,终是强行将她禁锢,随即迅速抽开了裹在她身上的外袍,而后落唇下去,封住了她的唇。
司徒凌燕暴怒冲天,挣扎半晌,终究无果,最终,她终是不挣扎了,整个人犹如死尸一般瘫软狰狞的躺着,血色赤红的瞳孔不住泪流,悲戚绝望,令人怜惜。
高良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停了动作,垂眸朝她的双眼锁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无奈低声的道:“大公主请恕高良无礼。高良只是……只是想让大公主活着罢了。”
嗓音一落,不再耽搁,再度垂头而下,将她吻上。
一番云雨,车内气氛卷了几许旖旎之色,司徒凌燕浑身紫红,那双赤红狰狞的双眼,此际已静静的闭上了,整个人看似安然,但却又泪珠不住的顺着她眼角滴下。
高良初尝情事,纵是强行而为,但身心终还是愉悦松弛。难怪往日军中其余将士极是喜欢寻妓子作乐,原来这云雨之事,竟是如此令人癫狂畅快,犹至云端,说是飘飘欲仙都全然不为过。
只可惜,面前这女子,一动不动,似是不曾体会到方才之事的半分美好,他瞳中的欲然缓缓退却,而后,再度心疼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用外袍将她裹好,吞吐紧张的道:“大公主如今便是我高良的人了,我高良日后,定会对你负责,绝不付你。”
嗓音一落,局促难耐,也不敢多呆,顿时转身下车,却是走了几步,便又得周遭精卫肆意笑话。
风雪压顶,这才没过多久,地上便又积了半尺的雪,便是教踩在雪地,竟也能陷在积雪里,若不稍稍用力拔,定不易抬脚。
四方之中,仍旧有白色的雾气氤氲,衬得天气越发极端狰狞,在场精卫们不由抬头望了望天色,心生担忧,只道是如此天气,想来这两日,大军是无法朝前赶路了。
比起此地的冰雪漫天,银装素裹,而千里之外的大旭,则依旧是暖阳高照,和风习习。
有宫车自宫门处行了出来,缓缓慢慢,悠然前行。
宫车不大,也略微普通,周遭更无兵卫跟随,便是穿街过巷,也无人识得这是皇家马车,更无人知晓车内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只见得那御车之人,满面刚毅铁硬,看着倒像是个练家子。
马车一路往前,四角垂着的流苏一路摇曳飘飞。则是不久,马车突然远离了闹市,钻入了一条人烟稀疏的长街,待得行至长街尽头,再稍稍转了几个弯儿,便突然停了下来。
“长公主,三皇子,到了。”
御车之人率先下车,极是恭敬的唤道。
车内凤瑶也不耽搁,缓缓挪身下车,待见赢易也挪至车边后,她微微伸手,亲自将赢易扶了下来。
许是又想起了惠妃之事,一路上,赢易言语不多,与往日那沉默寡言的少年有些重合。凤瑶也不言话,心底一切通明,仅是一路扶着他入了前方的皇陵。
一路蜿蜒,待在惠妃墓前站定,赢易突然将手从凤瑶的手中抽走。
凤瑶下意识望他,他则幽远低沉的道:“母妃于臣弟来说,虽并非好母妃,虽不曾真正陪伴甚至宠溺臣弟,但她终归,还是心系臣弟的。只是,天下江山何其能被她这女子左右,母妃就是太过有心了,便是到死,都还想着算计。”
算计?
短促的二字入耳,凤瑶心底微微卷了几许释然。
如此说来,赢易是相信她姑苏凤瑶并未杀惠妃,而是惠妃以死来算计出了这个局?
心底涟漪,凤瑶神色微动。待沉默片刻,才平缓无波的道:“宫中的女子,自也有不可不为之事。且如你我而言,生来便是皇族,那些宫中的腥风血雨,明争暗斗,不是你我不想去触碰,便可不触碰的。”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惠妃虽心思磅礴,但所幸皇弟能浪子回头。大旭姓姑苏,虽征儿是大旭帝王,但皇弟你,也是大旭的主子。皇弟你聪慧明达,自该知晓本宫意思,待得你伤势恢复,本宫自会封你为王,赐你封地,让你安然无忧的度过此生。”
这话一出,赢易不说话,整个人静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皇陵守卒将祭奠之物摆好,凤瑶率先为惠妃上了一炷香,待得一切完毕,赢易突然低声道:“皇姐,臣弟想单独呆在这里,好生与母妃说说话。母妃生前,历来是听不进臣弟说什么的,也不会如此安详平静的听臣弟说话,是以这回,母妃终于安生下来了,臣弟,便想与母妃促膝长谈一番。”
他语气极低极低,卷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悲凉。
纵是惠妃再怎么作恶多端,蛇蝎心狠,但终归还是赢易的生母。且这赢易,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何能对惠妃母子之情割舍得下。
凤瑶心底了然,沉默片刻,仅是低沉而道:“可。本宫在皇陵外等你。”
这话一出,尾音还未全然落下,赢易便道:“不必了。臣弟许是要与母妃说许久的话,皇姐不必等了,先回宫去吧,待得臣弟与母妃话完了,自会随车回宫。”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终是不曾拒绝。
待转身出得皇陵,早有皇陵守卒重新为她备了辆马车,她入车而坐,吩咐回宫。
一路上,车内气氛沉寂,幽远压抑,而车外,则有人声鼎沸,亦或清净平寂。
不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宫门已至。
凤瑶自行下车,刚回凤栖宫,许儒亦便急冲冲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