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刚刚入得殿门,幼帝便喜色亲昵的朝凤瑶唤了一声。
凤瑶瞳孔微缩,待迅速敛神一番后,才抬眸朝他望去,便见幼帝正拖着厚重的明黄龙袍朝她奔来。
“征儿慢些跑。”她缓缓起身,按捺心神的平和而道,待得幼帝站定在她面前时,她才随意朝他嘱咐了两句,而后便牵了他的手,缓步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殿外,早风浮动,略带凉意,扑鼻而来的空气,也是略微清新。
天空,略带朝霞,晴朗无比,想来今日之中,无疑又是酷暑一日。
凤瑶转眸朝天空扫了一眼,眉宇微微而蹙,并不言话,待牵着幼帝行至勤政殿时,便见文武百官已至,此际正三五成团的热络闲聊。
“皇上到,长公主到!”
正这时,身后的宦官顿时扯声而唤。
刹那,群臣顿时纷纷散开,急忙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恭敬而站,待得凤瑶与幼帝双双入座在高位时,群臣才弯身一拜,恭敬而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
凤瑶淡漠的目光朝在场之人一扫,倒见下方的群臣之中,除了颜墨白缺席之外,连那瑞侯竟也过来了,再瞧那瑞侯满面的严谨,那双常日里积攒着浓烈吊儿郎当之气的双眼,此际竟也目不斜视,沉寂自若,整个人浑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了一种不曾掩饰的淡定与正直。
不得不说,这谨,变化倒是大。
思绪至此,凤瑶眼角也稍稍一挑,正这时,那谨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当即抬眸朝她望来,一时,四目相对,便是这谨外表再怎么装得淡定自若,但乍然迎上凤瑶的目光后,他那双沉寂淡然的瞳孔,此际竟也略微心虚的缩了缩,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眸了下去。
凤瑶神色微动,按捺心神,随即将目光朝身旁的宦官一扫。
宦官当即会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话一落,许儒亦当先缓缓上前,恭敬平和的道:“长公主,科举之事,已即将开考。周遭各县涌来的考生皆已汇拢在了京都城内,只是,考生大多贫困,租住之地大多为廉价的西城之区,但西城之区则是风月之最,夜夜笙歌,是以,微臣想建议,可否在这五日内,限制风月之地,让考生夜里好生休息。”
凤瑶微怔,倒是未料到这许儒亦竟会提出这等建议。
那西城之区的确大多为风月之地,且秦楼楚馆比比皆是,那些地方,皆夜里迎客,贫困考生入驻在西城,夜里自会受扰。只不过,大旭历来便无打压月一条街的先例呢……
凤瑶神色微动,正思量。
这时,当即有朝臣开始纷纷小声议论。
也仅是片刻功夫,便有群臣开始上前一步,先是朝幼帝与凤瑶弯身一拜后,便恭敬而道:“皇上,长公主,微臣以为,皇傅这话的确不妥。风月之地的人,也是正大光明开门迎客,若在夜里限制她们迎客,岂不是扰人家生意吗?且一旦人家无法做生意了,她们的吃穿用度,何人为她们补上,是用我大旭国库来补,还是由皇傅一人来承担?”
这话一落,许儒亦平缓而道:“庞大人该是知晓,风月之地,最是富丽堂皇,富得流油之地,便是庞大人你,俸禄二十两银,不也是每月要十两纹银在那风月之地?且十两纹银,可够寻常一家百姓至少三年的开销,如此,本官建议长公主限制那风月之地五日,便是她们不开门迎客,定也不会饿着分毫。”
那方才出声的庞姓官员脸色顿时一变,面上也漫出了几许恼怒与复杂,又因心生理亏,是以仅朝许儒亦怒瞪了几眼,并未出声。
这时,一旁立着的谨也上前了一步,朝凤瑶恭敬而道:“长公主,微臣也有一言。”
凤瑶神色微动,转眸朝谨望来,只见他此际站得极为端正,常日里面上的吊儿郎当的笑意与热络讨好之色也全数无踪,整个人显得清清淡淡,却又无端的有些正派。
“瑞侯有话,直说便是。”仅是默了片刻,凤瑶便低沉出声。
谨恭敬的点点头,道:“我大旭祖制,历来不曾有让秦楼楚馆闭门歇业的条例,是以,此番考生入驻西城,的确需限制秦楼楚馆的喧闹,但也不宜让秦楼楚馆全数关门歇业,是以,微臣建议,让秦楼楚馆夜里稍稍营业,但务必在夜半之前便全数消停歇业,长公主也可派兵在风月之街巡逻,一旦在夜里规定的时辰内未曾歇业的秦楼楚馆,一律重罚,如此,秦楼楚馆会受规矩,夜里到了规定的时辰便能关门歇业,而考生,也不至于受太大影响,夜里尚可安稳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