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远处的长须使节,头顶着苹果,慢慢地向前走去。
全场,静到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便在蓄势待发之际,元菁晚眸光忽然一瞟,正与躲在角落处的舒珊撞了个正着。
舒珊朝着她贼贼地笑了笑,做了个准备充分的手势。
就在倒刺胡使节要松开手的同时,不知从何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猫叫。
倒刺胡使节耳朵一动,但手却是在同时便松开了弦,长箭掠过,却是在下一瞬,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猛地将脸上的黑布拿了下来,定睛瞧去,便见长须使节的整个手臂都被长箭给贯穿了。
鲜血如同血注一般地往外喷,而长须使节已经痛到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呻.吟的份儿。
而导致此次射箭出现重大失误的源头——竟是一只不知从何时蹦出来的黑猫!
“你们耍赖!”
同伴受了如此重的伤,倒刺胡使节恼羞成怒,将弓箭往地上一扔,旋即大手便摸上了腰间,在抽出长剑的同时,直接便架上了就站在身侧不远处的,元菁晚的脖颈之上。
“是你,一定是你动的手脚!”
这长剑来得如此之快,而且目标还极为明确地朝向她,不过在下瞬,元菁晚的青丝削下了一截。
而便在同时,眼前便掠过一道白影,就在下一瞬,容璟在以手中的弓箭挡开对方的长剑的同时,搂住元菁晚的腰肢,掠身而去,退出几步开外。
高座之上,燕祈几乎在同时的动作,在看到容璟迅速救下了元菁晚之后,便又生生地忍了住。
再次开口时,容璟的语气,明显没有上一次那般好了,“北魏之人的行事作风,今日本相倒是大开眼界了。”
便在倒刺胡使节气急败坏想要争辩之际,萧太后却是开了口:“哀家早已明令禁止宫中养猫,这只野猫,是从何处蹦出来的?”
一句话,便让倒刺胡使节的话音再次一滞,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说道:“这是个意外,不能算!”
“意外?”
容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冷嗤了声,在松开搂着元菁晚腰肢的同时,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扶着弓弦。
“既然北魏使节认定这是个意外,不服的话,那么本相便也退一步,在此基础之上,旋身射箭,不知这个提议,你们可愿接受?”
听到这话,倒刺胡使节明显楞了一下,像是不相信他所说之言一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才道:“若是失手,南周丞相你怀中的女人,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谁知,容菁只是轻笑了一下,淡淡地开口:“本相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便不会承下这赌注。”
说罢,男人微微低眸,目光落在元菁晚同意淡定自若的面容之上,“元大小姐可愿相信本相?”
“大人尽管放手一搏便是,生死自由天定,臣女便算是不信中箭,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场蓄势待发的赌注,便是到了关键性的一刻。
元菁晚将苹果安放在头上,慢慢地在规定的场内来回地走动。
而容璟则是缓缓地将箭搭在了弓上,拉起的同时,脚尖向下一点,整个人便是一个大旋转。
白袂飘然,在他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拉弦的手骤然一松。
在箭离开弓弦,飞射出去的那一瞬,现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噗’地一声响,在众目睽睽之下,长箭准确地刺中了元菁晚头顶上的苹果。
受到惯力的冲击,苹果连着被带出了数米之远。
而作为当事人的元菁晚,则是毫发无损,只是在安然无恙之后,微微抬眸,目光投向了高台之上,同样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一眨也不眨的少年的身上。
旋即,才轻声一笑,打破了诡异般的沉寂:“如此,使节大人可愿服输?”
连着输了两场,而且还是输得如此之惨,可而今毕竟是在他人的地盘上,而且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的确确是他技不如人,输掉了比赛。
只能将手放在手心处,鞠躬咬牙说道:“我认输。”
游戏便算是这般结束了,南周不但保住了面子,而且还在无形中狠狠地扇了北魏好几个巴掌。
这巴掌打得,可真是又响又痛快呀!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元菁晚的目光,惊讶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敬佩之意。
即便是那些后宫嫔妃们,这次都不得不对元菁晚刮目相看。
而高座之上的少年,面色却并未有所好转,只是不耐地摆了下手,冷冷启唇:“将受伤的使节,抬下去医治。”
这次出使,拢共也就派出了两名使节,在一场宴席之上,不但折了一个,还让北魏脸面无存。
想必这倒刺胡使节,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不过好戏到这儿算是结束,却不代表着宴席便结束了。
但已然被扰了兴致的燕祈,已经没有欲.望再看下去了,随便寻了个头疼的理由,便先离开了。
燕祈走了,元菁晚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说实在的,除了当人体箭靶这个环节有点儿冒险之外,其他的都还算是妥帖。
而且最后还是有惊无险,顺理成章地扇了北魏一脸。
元菁晚实在是不知,眼前的少年,为何还要闹脾气。
离开宴席之后,天色已经渐晚了,而在气头上的燕祈,让所有服侍的宫人太监都散了去。
也因此,在回养心殿的这条路上,一前一后,只有他与元菁晚两人。
男人的步伐,本就比女人要大,而不远处的男人,又在气头上,走起路来就跟生了风一般。
元菁晚根本便跟不上他的步伐,无奈之下只得小跑了起来。
“皇上,臣女赢了,你为何还要生气?”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元菁晚却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比深渊还要来得深!
便在元菁晚肺腑之际,前头脚步迅速的男人骤然停了下来,元菁晚一个不慎,迎头便撞了上去。
额首撞在他坚硬的后背之上,还没来得及体会痛感,腰肢便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给拽了过去。
跌入冷冽的怀中,顷刻间便被氤氲的龙檀香所包围。
而在头顶之上,是男人气到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的阴鸷嗓音:“元菁晚,一天不气朕,你便觉得皮痒痒了,是不是?”
元菁晚觉得,他这话说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她所做之处,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有利于南周,有利于他皇位的巩固。
在何时,她就又皮痒痒,要惹他生气了?
见元菁晚露出困惑之色,近在咫尺的男人,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大手在扣住她后脑勺的同时,不过是一低首,便吻住了她微微张开的樱唇。
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朵带着剧毒的罂粟,越尝越上瘾。
可即便知晓她剧毒无比,他还是喜欢地不肯罢手!
这是一个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腹中,就此淹没,长达一个世纪一般,霸道至极的吻。
便在元菁晚要被吻得窒息之时,男人才堪堪放过了她。
故作惩罚地咬了下被他吻得红润欲滴的樱唇,冷冽的气息,扑散在眼帘,迷乱了她的双眼。
“晚晚,有时候,朕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冰凉的指腹,覆上女人温热的脸庞,那般轻柔,又那般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