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摇摇头:“虹柳确实知道的不多。”忽地想到什么,忙道:“虹柳说姑娘为了孙、钱二人的事一大早来见姨奶奶,跟在身边的是绿珠,但不知什么原因,绿珠没陪姑娘进屋,而是神色不对的先走了。”
龚炎则眉头一立,冷笑道:“果然都拿爷当做混沌不吃事的,以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爷看是都活的不耐烦了,也好,周氏路上寂寞,正缺人服侍!”
福海只觉得脖领后头冒冷风,缩着脖子不敢应声,又听龚炎则道:“叫十二劳神,许氏还有那个绿珠,一并审了。”随后低声嘱咐:“你去盯着,问什么要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别给爷露一个字。”
福海机灵的立即领会,这是有关春晓的事,不许旁人听了去,十二这样的心腹也不行,毕竟不是跟在内宅里行走的人,可想三爷有多护着春晓,可惜唉,春晓是个没福气的。
福海离开后,龚炎则也不要什么灯笼,独个回了下院,屋子里冰冷的没一丝人气儿,他走到长案边上,伸手将瓶里的残枯枝取出,捏在手里晃了晃,脑子里回忆起春晓在这修枝剪叶的样子,她嘴角微微弯着,睫毛轻轻颤动,显见是愉悦的,可惜,只要余光扫见他在,就会立时扭过身去,避开他的视线。
龚炎则深深吸着气,将手里的枯叶慢慢插回去,左看右看,只觉伤感。一转身步进两人休息的东屋,而后又愣住,总觉得炕边儿应该放着凌乱的针线匣子,春晓会侧坐在那,低着头,露出一节粉白的颈子,温婉专注的做着针线,见他回来,便要紧紧抿住唇,垂下眼帘,只等他问什么,她才细声细语的不时应上一两句话。
他使劲搓了一把脸,只觉胸中这口闷气难以疏解,若非抱一抱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便好不了了。
……
天大亮,阳光照进屋里,琉璃窗子折射出浮动的光晕,龚炎则靠在雕椅子上,翕动着睫毛,缓缓张开眼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才惊觉竟在这里坐着睡着了。他起身,动了动已经麻掉的一条腿,慢慢挪着向外走。
书房外早有管事的要回复请示,龚炎则只微微点了头,进净房洗漱,不一时,福泉、福海纷纷回来侍候,福海趁机禀告:“周氏早在两个月前就与常来府中给她看病的郎中孙丰成互动情意,听养娘许氏说,一开始并未察觉,后来待她想要阻止已经迟了,周氏又铁了心的想要嫁给孙丰成为妻,一味的搭在孙丰成那里许多资财,许氏看着心里也怕,可惜苦劝无果,这才酿成今日之祸。方才小的已派人出去查孙丰成,很快就会回信。”说罢周氏的事,才字斟句酌的说起春晓的,只道:“许氏连夜寻了个牙婆,以往没打过交道,说是外省人,按约定的给了二百两银子把人弄走,势必出省,如今去了哪里,她也猜不准。”
龚炎则擦干脸,丢了毛巾,叫福泉喊厨房摆饭。
福海随着龚炎则转到餐桌前,接着回禀:“绿珠也全都招了,当日姑娘察觉不对,曾让她去大房请大太太来主持公道,只当时大太太在用膳,待去的时候姑娘已经被掳走了。当时大太太说‘毕竟隔着房头,你们爷屋里的事不好我管。’”
龚炎则嗤笑:“大太太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装正派人,摆太太的款,惯会说漂亮话,办肮脏事儿。还有那个绿珠是不好留了,原本明哲保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也因她计较的太明白,才会使主子处于危险,似这种好则荣华富贵,衰则积极撇清的奴才,世上没有哪个主子敢用的。”
福海却道:“爷,如今要怎么办?”
龚炎则看着进门来的两个小丫头摆饭,沉声吩咐道:“给胡六儿送信,让她查牙婆的底细,待拿到胡六儿的消息,你再拿着我的名帖去衙门查,这种人手里都有几张户籍证明,查出来,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