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好似极累了,说话传了好几口,半瞌着眼睛,低着声音道:“哀家也惦记他.不知道瘦了没有。”
说完话,便好似趴在温酒身上睡着了一般。
康熙爷和四爷两个匆匆过来的时候,太后便是已经被安顿着睡下了。
康熙爷而今也已经头发斑白,近两日身子不畅,脚肿的厉害。温酒让人送了好些消肿的茶,收效甚微。此时只拿着布条裹着,由四爷扶着他进来屋子里头。
康熙爷进门后,瞧了一眼温酒众人的面色,心中便是有了数,他上前头跪在太后跟前,亲手喂了太后汤药。
“朕这两日便是守着皇额娘,前朝的事儿,老四,便是交给你了,老八十三辅佐。”
“是。”
皇上这般命令不是第一次了,大家却也不意外。
只是四爷有些惦记:“皇阿玛,您近日身子也不舒坦,还是龙体为重。”
“朕意已决,你别劝了。”
四爷看了眼康熙爷裹着的脚,又看了眼温酒和她已然显怀的肚子,一时间眉头皱巴的更厉害。
康熙爷此刻也看了眼温酒:“朕和你轮流守着,你也歇歇,大着肚子呢。”
“皇上,奴才身子无碍的,壮实着呢。且等奴才累了,再和皇上轮流歇着。”
康熙爷点头,心下明白太后这里离不得温酒,便是回头道:“罢,老四你也别忧心,朕盯着她呢。其他人都下去吧,闹哄哄的挤在这儿做什么?”
“是。”
周遭安静下来,温酒和房嬷嬷便是将太后说的话都将给康熙爷听。
“老九若是路上不耽搁,想来再有十日,就能归京了。应该.还看的见的吧”
温酒一愣:“嗯,皇上说的是,定可以的。”
康熙五十六年,腊月二十。
眼瞧着年关,九爷赶了几日的快马归京。
方才进去紫禁城不出一个时辰,丧钟便敲响了。
当~
当~
当~
一声声,直击人心。
这日并未飘雪,却是满目洁白。在漫天哀嚎中,康熙爷蹒跚的走上前,跪伏在太后窗前,浑浊的眸子看向温酒,颤抖着声音问:“皇额娘,最后说了什么?”
温酒喉咙梗着,红着眼眶捧了一个古朴的盒子呈上去。
“皇上,太后说……要将这东西,同她一同下葬。”
康熙爷颤抖着手将那盒子接过来,缓缓打开,看过之后便是愣住了。
那盒子里,是一捧土。
良久后,康熙爷终是后退了两步,一头磕在地上。
“儿臣.不孝!儿臣不孝啊。”
那日,康熙爷抱着那盒子悲恸不已。
由着眼泪沁入盒子里头的泥土里头。
最后,他蹒跚的拿了剪刀,割下了一缕白的头发。
帝丧之礼,葬了太后。
“姑姑,那捧土怎么了?”身后,四宝瞳瞳的眼睛里闪过些许困惑。
流苏抹了把眼泪:“那……是太后娘娘家乡的土。当年科尔沁亲王亲手挖的,又由主子捧给太后。”
四宝愣了愣:“老祖宗要土做什么?若是想念家乡,之前身体好些的时候怎么不回去看看呢?”
温酒强忍的眼泪,在听了四宝的话,骤然下落。
是啊,若能回去家乡,还要土做什么?
恍惚间,忽然想起太后最后离开的那一会儿。
她抓着自己的手,低声央求道:“姑姑可别和姑父置气了,你们好好的,我就能回科尔沁了。”
“祖父说,我的赤兔又病了,它离了我就不吃草,我得回去照看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