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走出几步,她身上大红的婚服就被溅上什么温热的液体,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她心中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和刚刚刀剑划破身体的声音恰好吻合。
他转过身,看着林微南将长剑贯穿了心脏,正一脸怀念的看着她,唇角满是血迹。
“卿兮……”
他站不稳,跪倒在地。
安卿兮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却没有靠近。
西雁国君也不知道林微南为何自杀,吓得愣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晏新寒缓缓走到安卿兮面前,看着林微南,他问:
“你想葬在何处?”
安卿兮眼波微动,缓缓转过头去看他,晏新寒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林微南看着他,忽然笑了。
“葬……葬在……浔……浔阳……”
“林……林府……”
他艰难出声,目光尽是温柔。
那里,是他最舒心的地方。
他可以一直看着安卿兮长大的地方,一直带着对那段单纯无忧时光的怀念,永远的长眠。
如果可以……
最好是能够把他葬在桃树下,让他嗅着桃的芬芳,去大梦一场。
林微南视线渐渐模糊,忽然想起来了他和安卿兮的初相遇。
那是在军营的训练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为了和他争夺观看演练的最佳位置,一拳头打的他鼻血直流。
后来,她还被安将军罚在太阳下扎了半个时辰马步。
那时候她气他,恼他,吓得他随口编了个名字糊弄过去。
视线模糊成一条缝,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想……
他们大概还是有缘的,才能在她人生中出现了那么多次。
这一生他从未能按照自己的心愿来活,若有来生,他想上苍能够怜悯他一些,让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波折。
如果走向她的道路是一马平川而不是崎岖泥泞,那该有多好。
那样,他就不会弄脏了自己……
可以永远做她温润如玉的兄长,哪怕只是兄长。
————
林微南死后,西雁也在短短一天时间里更换了君主,并签署条约,成为了东宴附属国。
晏新寒回京那一日,宫里的钟声再次响起,晏琛行死了。
晏新寒明白,这是皇后迎他的贺礼。
就在大臣们人心惶惶,百姓们津津乐道,都以为晏新寒将登基为皇,天命应验的时候,却忽然昭告天下,十三皇子晏殊初为皇,晏新寒为摄政王。
百姓们不解,大臣惴惴不安,藏在行宫的老道却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
“何为天命?只不过是推测的他触手可得的东西罢了。
可老道,又怎么能算得过他的心?”
————
晏新寒做摄政王十年,东宴山清河宴,百姓们安居乐业。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城门处。
“皇兄,你可不可以不离开……他们都说这皇位本该是皇兄你的,你一走,我害怕……”
晏殊初不过十一岁,在晏新寒的羽翼下成长的很好。
好在皇后也是个拎得清的,从来不挑拨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培养晏殊初做一个真正的明君,让他以晏新寒为榜样。
“莫要再说这种话。”晏新寒嗓音低沉,十年的光阴,他愈发沉淀。
忽然,他倾起唇角,看着前方微微一笑。
那里,安卿兮正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罗裙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冲她招手,模样灵动,一如往昔。
晏新寒咽下口中那长篇大论的说教,“你皇嫂在等我呢,这么多年,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若无要事,莫要派人寻我。”
绛紫色的袍袖生了风,他步伐匆匆向着马车走去。
晏殊初忍着眼泪,没让它落下,又忍不住笑骂一声:“还真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
可是这时候的他,哪能体会个中滋味,又怎么会想到,九年后自己也会经历这样一场美人关。
————
天赎阁自从入了神兵营取了军功,刺客全部有了正常百姓的身份,安居乐业。
江湖中再也没有人见过沈妄,只知道偶然有消息说,曾见过他推着一人,在闹市闲逛。
“师兄,这面具好看,你为我买来。”
“好。”
“师兄,那把剑做的漂亮……”说话的人嗓音忽然失落了下来,“可惜……我用不了剑了。”
一旁的男子闻言,蹲下身子,问着:“凤轻,你将解药偷偷喂了我,落得个双腿尽失的下场,可有悔?”
凤轻看了眼沈妄眼里的内疚,不屑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快推我走。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不是处处都比不上你。
沈妄,我就是要让你欠我一辈子的,还都还不完。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都比你伟大多了。”
——
远处,浔子筠和苏媚儿看着二人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
他们偏过头去,却恰好撞见了颜渚白和程璐鱼,二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孩童。
而孩童此刻,正跟着跟那个清冷无双的男子说的什么,惹得他勾起唇角,将人给抱了起来。
旁边模样胜过女子的男子抱着剑,连连打着哈欠。
颜渚白叫喊着:“白宿眠,你放下苏苏!放下我女儿!”
白宿眠不理会他。
颜渚白像个渣男的毛,却忽然听到程璐鱼轻咳一声,立马噤了声,走过去牵起了程璐鱼的手。
此时阳光正好,枝叶轻颤。
人来人往的盛安街熙熙攘攘,从不间歇的字符组成了一副人间盛景,写进了繁华。
过了许多年,他们已然成了最好的模样。
望余生,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全文完)
完结啦完结啦
遭不住啦
但还是感谢一直在看文的宝子,鞠躬——爱你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