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琦深吸了口气,见曹燮神色莫测,赶紧跪地道:“是女儿疏忽,还请父亲责罚就是。”
曹燮没理,喝了口茶,对着张炳文道:“圣人今日没有处置尤氏,却反倒在私下罚了川王,这其中的意思,张尚书可有想过?”
张炳文看了一眼还在跪着的曹琦,回头眨了眨眼睛,嘴唇上的两撇胡子随着嘴唇一动一动的:“依我看,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高颖遗祸的事情,或许圣人已经不在乎这反诗,毕竟高颖已经死了二十四年,隔了这么久再大动作的夷族,也有些失了君王宽厚仁心的体面。”
曹燮也是这么想的,瞥眼曹琦,挥了下手,那人才扶着桌案重新坐好。
“不过……反诗之事还是要严惩,当年圣人在高颖手下受了奇耻大辱,私罚川王也正说明此意。”张炳文分析道,“今日匡王出言杀之,他却又问了川王,似乎料到那人反应,有意让两方博弈起来,难不成……”
张炳文说着,看向曹燮,两人视线交锋,仿佛已经交谈过数百句话了。
“若是留下尤氏一条命,便是选了川王,反之,就是匡王了。”
曹燮索性将话语挑明。
张炳文垂眸,漆黑的眼珠盯着满桌的玲琅,冷笑道:“川王这是找死,圣人不会轻易放过的,更何况唐恒罪责堆累还有着实据,想翻身,实在是痴心妄想。”
他拿起筷子,又夹了口菜吃,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已经在罗列唐恒的种种罪行,还有他儿子唐治和祈月的风月之事,明日亲手弹劾,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的这样信誓旦旦,曹燮倒是没给与肯定,张炳文说的没错,但却只能押宝一半的筹码,毕竟圣人今日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和二十四年前,对于高颖那杀伐果决的手段不同了。
二十四年,足以让一个帝王学会卧薪尝胆,和身处高位的权衡之术,如今赵国让四海臣服,天下齐贺,难道是一封反诗就可以全部推翻的吗?
既不是,便不需要杀之以震天下了。
曹燮历经两朝,更是看着圣人长大的,那人的脾性也略有拿捏,他得到了登基之初想要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如今便是要修复当年因高颖之乱诛杀七万冤魂的来日史书名声。
宽恕尤氏,就是此刻最好的机会。
见曹燮不说话,张炳文便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思虑周全,只是没想到,圣人对匡王还当真有立储之意。”捻了捻胡子,“匡王实在不是一个聪慧的人,不过却有一颗赤诚之心,比起川王的白面黑心,他倒是表里如一,或许这也是圣人会将他也选入其中的重要原因吧。”
“身为天下之主,能够吸纳天下人之言是最要紧的。”曹燮说道,“川王总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匡王则不同,任谁一眼就能看透,又因身世所累,对圣人是毕恭毕敬,忠心耿耿,若是能有得力的拥趸在登基后日日良谏,不乏是个好人选。”
张炳文随之笑道:“有大人这样的忠君老臣在侧,圣人必定会放心的。”
曹燮笑而不语,倒是曹纯忽然又开口道:“只是尚书大人,我还有一事想问,那唐治的尸体埋在何处了啊?”
张炳文想着,看了一眼曹琦:“这个……得问大姑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