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以往瘦不了,那是家里捧着护着,舍不得她委屈难受,可林巧云不同,非亲非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下得了猛药,当得了黑角。
往老大夫那头拿了滋补药丸,确保身体无碍,咱们的憨直钱家小姐,自此过上三餐一碗粥,白天累成狗的日子。
不过人的可塑性不可限量,前半月出去,回来基本吃不下饭,后半月回来,吃粥还能唠嗑,说说趣事,拉拉家常,人也比之前开朗不少。
有了钱合送货,秦汉在店里帮忙,人手倒也凑合,不过她满意了,有人可坐不住了。
这天狗子放学,没去师父家里写作业,倒把师父领回家。
柳春生上门就冷着脸,搞得陈氏不尴不尬,“先生请坐,先喝口茶。”
“嗯。”柳春生清清冷冷,摆着高姿态,瞅着店里没自个要找的人,脸色更冷。
陈氏以为他找林巧云,急忙去了后院。
这厢一听情况,林巧云嘿嘿一笑,慢慢悠悠,足足让他等了一炷香功夫,等得柳先生耐心被磨光了,小身板才晃出来,打眼一瞧,“哎哟,这不是柳先生嘛,稀客啊。”
柳春生茶杯往桌子一搁,沉着脸开口,“我今日是来问问,为何林大嫂要让钱合出去抛头露面,风吹日晒,这并非一个女子能干的事情,再者,她的身子也吃不消。”
自打上回,知晓钱合离开家,进了铺子,他暗地里观察几回,钱合是打小被人疼着宠着长大,如今却被指使干活,干着糙老爷们一样活计,有时候看她累得慌,他这心就跟刀子搅一样。
林巧云也不消同他解释,靠在柜台,神色凉薄,“钱合进我铺子,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晓得柳先生这般质问,是出于何种身份,钱合的青梅竹马,或是近邻相帮?”
“我……”柳春生每回对上这农妇,兴冲冲来了,都得被堵得胸口发疼,可这答案,连他都难以启齿。
林巧云心中有气,自是不待见他,也没给好脸色瞧。钱合拼命减肥,为的无非是给柳春生延续子嗣,可这男人固执功名,头回错失了姻缘,如今钱合合离,就算抛下一切,柳春生若执意娶她,林巧云还能高看他几眼。
哎,终究这世道,还是脱不开规则秩序,俗世条框。
气氛僵持,柳春生也赖着不走,终是把钱合盼了回来。
“春生哥,你咋来了?”门口一声唤,惊动店里的人。
柳春生闻言望去,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姑娘背着箩筐,一身粗布衣衫,满头大汗,脆生生唤着他的名,嘴角咧着欢喜的笑,那一眼,便像一道闪电,徒然触动了他的心。
“钱合?”柳春生唤了一句,有些不确定,往前没近看,这回面对面,他才发现钱合整整瘦了一个号。
钱合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呵呵傻笑,“那啥,我最近瘦了,衣服不能穿了,嫂子给我新作了几件,干活时候也耐磨容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