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接受过储君教育的皇子,匆忙之中被推上皇位,连遗诏的内容都没有看清楚,你说一年的时间足够了?”裴音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讽刺,“步大人,原来我总认为你为百姓着想,应该是一个心胸宽宏的人,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哦,我可能真的想错了,毕竟你把卫君正诛你九族的仇恨也算在了卫闲庭头上,真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啊。”裴音看着步三昧涨红的脸色,又加了一句。
“裴姑娘,我非常的敬重你,但是这不是你可以随意诬蔑我的理由,我厌恶卫君正,厌恶宁朝是有原因的!”步三昧勉强压住了怒气。
“什么原因?宁朝的腐朽?君主的不作为和糊涂?”裴音对他的怒气毫不在意,在强者面前,任何情绪都不会被重视,因为你打不过她,她说:“卫七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将对卫君正的仇恨加诸到他的身上,就是一种心胸狭隘的行径。”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裴音的眉头略皱了一下就松开了,她终于表现出对于面前这个人的情绪,她说:“从当年你帮着林思明推没有反抗能力的卫闲庭入水的时候,我就很想杀了你。”
步三昧想起多年前在家中感受到的那被他当成错觉的杀气,惊愕的说:“那是你?”
裴音点头承认,“我当时非常想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之一,给卫七出气,不过我一想到将来你可能成为卫七的对手,帮助他成长,我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所以我只杀了那个小内侍,你应该感到庆幸。”
裴音漆黑的眼珠慢慢变红,她用冰冷的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你和那些心虚的朝臣没有两样,步大人,不总说卫闲庭不是明君,你说你们给了他一年的时间,不觉得这种说辞很好笑吗?”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被匆忙推上皇位,得知朝廷上下都是窟窿,哪一处都堵不上,问哪个朝臣要意见,哪个都是臣不清楚,此事难办,需要从长计议,你让他怎么办?”
裴音的表情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在给喜欢的人辩白,替他说出自己的委屈。
卫闲庭一直是委屈的,他才是被冤枉的最惨的那一个,每个人提起卫闲庭,脸上都是嫌弃而害怕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一无是处的废帝,摇尾乞怜的走狗,没什么好名声。”
外面说的到底有多难听,也许卫闲庭知道,但是已经听到麻木了,可是裴音每听一次,心里的不愉就会多一分,她不太喜欢出去,就是不想听到这些声音,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光。
但是,这不妨碍她在要杀掉一个卫闲庭的宿敌之前,替卫闲庭好好的说一说自己的冤屈,反正不管那个人接不接受,都是要死的。
“林永兵强马壮,封地里富得流油,可是从来没想过帮一帮卫七,朝廷里的那些人,倚老卖老,整天混日子,从来没想过办法,卫七就算再分出两个自己,都不可能将已经千疮百孔的宁朝变得欣欣向荣。”
“一年的时间,光是让他处理那些焦头烂额的奏折都不够,你还指望他能开创一个承平盛世吗?步大人,莫非你当天下真的这么好治理,随便拍个脑门,动动手指就可以了吗?”
裴音脸上嘲讽的意味愈来愈浓,“你们没有给卫七足够的时间,在他想出一个可以保全京城百姓不受伤害的法子之后,又责怪他没有魄力,软弱,你们,你和陈熙哲,陈章还有更多的人都觉得林永才能做一个好皇帝。”
她向步三昧的方向走了一步,紧紧盯着步三昧的眼睛,冷声道:“恕我直言步大人,我如今可真没看出林永统治下的邺朝有多么好。英州的匪患,曲沙关的卫明,整整七年,他都没有解决,反而各地冒出来的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明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