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曹营起火

下了白门楼，刘备步履匆匆领着三人往陈群在徐州的临时官邸走去，皆身着素缟。

斑驳的墙壁，破损的瓦檐，挂满了素缟。四顾所及，唯有满目衰草，半枯荷塘。整个官邸除了陈群夫妇并无外人。刘备早听闻，陈群丧子之痛，一蹶不振，谢绝一切悼访。在陈夫人的阻拦下，刘备还是硬闯进来。

大堂正中，远远看到一副棺木，一个满身素缟，身型颓废的老者正跪于棺前，听到院内动静，并不回头，仿佛一尊石雕。平日里满头的黑发，今日看来多了几缕醒目的白发，衬着红肿的双眼，就像是一夜之间瞬间苍老了一般。

看着昔日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陈群这幅模样。凌冰的脸再一次皱成了包子，眼睛酸胀的难受，这场景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凌冰只得自愧的跪于陈泰棺前，兀自烧着香纸。

刘备轻抚棺木，泪目长叹道：“长文兄！玄伯之事~你节哀~~”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遇到你！”陈群那枯细的手指将纸钱一张一张的扔进火盆，每扔一张，凌冰的心便跟着抽动一次。

“长文兄，你可是怨我来了这徐州？”刘备声音有些哽咽。

“我早劝你不要来这徐州，不要参合这徐州之事，还有那吕布之事，这徐州三城百姓性命加上我儿性命，你还得起吗？”陈群冷冷道，语调平稳无波，却自有寒意透出。

“我大哥哪曾想到这其中的变数的。”张飞替刘备解释道。

“长文兄，你怨的对，如果我早知有今日之祸，我就不会来这徐州了。”刘备仰了仰头，毫不避讳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驾大人~~~”

“还有你，我儿单纯无知，倾心与你，你可曾真心待他过？他的死也是因为你这个祸水！我不想看到你们！”陈群转头怒视凌冰，双目似剑。

“我陈家舍家弃业，一心只为助你在沛国落脚生根，可是你却弃我于小沛，落入那吕布之手，可叹我儿，为你死守宅邸，得罪吕布，差点丧命其手，为得只盼你有朝一日回来，我父子随你颠沛流离，落得身死他乡的下场，我图什么？我不过是图我陈家能在你的所治之下，太平安康。可是你不听劝诫，一心只想那徐州，执意东进，与袁术争战。。。。”

“长文兄，玄伯之事是我亏欠你的，我刘备得长文兄资助才有了今日，你陈家于我刘备而言是再造之恩，无论今日长文兄如何唾骂我，我都不会多说一句，只肯长文兄莫要忧思伤身啊！”刘备说罢，直接与陈群对面而跪，痛哭不已。

“大哥~”

“大哥~”关羽张飞二人对刘备下跪一事有些意外。

不光他二人意外，陈群也一时愣住了，伸手便要扶起刘备，虽口中说着恨刘备，但是心下却是明白，这事情总总并非刘备所愿。再说这刘备好歹也是一州之牧，一方雄主，自己的主公，今日却肯如此卑躬屈膝为陈泰下跪，陈群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又有些意外，但是对于一个中年丧子的人来说，这些感动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玄伯是长文兄的儿子亦是我之子。今生既与长文兄结缘，就容我一跪，略表愧疚之意！”刘备说罢深深拜了三拜，测过脸来，低声问道：“长文兄，可有酒？”

陈群已不能自已，陈夫人从一旁取来一壶酒递与刘备。

刘备接过酒壶，双手交握，泣声吟道：“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见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崖而返，君自此远矣。”

言罢歃酒于地，回头又饮一大口，胸中悲愤难抑，长叹一声：“长文兄，逝者已矣，请节哀顺变！玄伯逝前，曾嘱咐我二弟照顾二老，亦是嘱咐我。”

陈群见状更觉酸楚，一时老泪纵横。一番痛哭过后，陈群目光缓缓落在刘备脸上，“老夫丧子之痛，悲愤不已，恕我不能远送，请明公自便！”说罢面棺而立，不知这棺里棺外，谁的心更痛一些。

“明公！”凌冰心里一怔，这是要与刘备决裂啊。

“陈伯父，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玄伯之事皆由我起，我大哥他。。。。”凌冰早已泣不成声。

“长文兄，你自有你的打算，我不强迫于你，有我刘备在的一天，你保你陈家无虞一天！”刘备直当下也不必多言，躬身一辑，默默转身，领了三人缓步出门。

冬日孤寂，已过三九，夜寒露重，不过许褚军营内确实另一番景象，篝火冉冉，犒赏三军。

幽月之下，夜色如霜，一黑影用大氅将自己从头裹到脚，往曹军大营处去，待士卒禀明来由，被带入军中。

凌冰虽说是久居军旅之人，但这许褚的营帐中却是惨不忍睹，难以忍受，脏乱不堪。

“哟，小将军是吧！来共饮共饮，感谢你今日送我侍妾。”许褚迎面就递来一杯酒，凌冰眉头一挑，忙举手推辞，“我不饮酒！”

“许将军，借一步说话！”凌冰经过今日这许多事，心情一时无法平静，拜别陈群后就充充赶过来了，虽然临别前一再交待许褚先不要私自处置吕飞燕，但还是心急火燎的生怕出什么岔子。

许褚扫视一番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退下。

“吕飞燕呢？”凌冰问道。

“那小妮子啊，真是聒噪的很，赶紧将她处置了！”许褚一脸不耐烦

“那她人呢？”凌冰扫视一眼营帐。

“从你离开后就一直骂我，我将她关在一个小营帐内。”

“你带我去找她！”

“你想干嘛？”许褚斜眼看着凌冰。

“放了她！”凌冰冷冷道。

“我说你小子，今天刚给我弄个侍妾，老子还没享受，你就给我放了，是何意思？”许褚一脸坏笑。

“许将军，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放了她好吗?算是我欠你个人情！”说罢便要往门口走去。

“你小子，我有些搞不懂啊！我当时看得真切，那支箭可是她射的，冲着你来的，不是陈泰那傻小子，现在躺棺材里的是你。”

“你胡说，玄伯身上那箭的力道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做到的吗？”凌冰深吸一口气，缓缓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许褚道。

凌冰不是不相信许褚之言，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何曾对飞燕又是赤诚相待呢？不是自己的算计，也许陈泰就不会死，飞燕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凌冰执意的往帐外走去，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抬手拭去颊上的泪水，恢复了平稳的神情，淡淡道：“许将军，烦恼你带路！”

“这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正出营帐，却见荀彧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来，撞了个正着。

“荀令君，这是怎么了？”许褚道。

“丞相。。。。”荀彧正待开口，发现旁边站着凌冰，欲言又止。

这场景何曾熟悉，定是那曹操去了貂蝉那里，荀彧劝不住，才来找许褚的。凌冰不假思索道：“是不是貂蝉之事？”

刚说完这话，凌冰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现下应该做的是不动声色，自己单独去做点什么，破坏曹操的那点气氛，比如放放火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