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雨欲来兮风满楼
眼瞅就又是一年年关将至了,地上满是大树飘落的黄叶,远处几名衣着朴素的家仆正拿着扫把认真的扫着落叶。这是刘备在徐州的新家,既然是徐州之主了,总不能像之前那样一直住军营,按陶谦的安排,陶商陶应在处理完后事后就该回丹阳郡了,可这陶商占着不走,总不能陶谦刚过世就把他的家人都赶走吧。糜竺很是会来事,至那日刘备被百姓劝返后,就被糜芳带到了现在的府邸。
大门处一人影由远及近,青衫儒雅,眼带笑意,看见凌冰远远就是一辑,“小将军好!”凌冰象征性的回一辑,“公佑先生好!”这人便是孙乾,待人礼貌随和,除了陶应,每日便只有他来的最勤了,孙乾乃北海人,并非徐州土著,所以他没有根基,无需站队。刘备对孙乾甚是重视,每日向他请教徐州之事,陶谦临终所托之人,定是对徐州认真之人。
徐州毕竟是中原大城,繁华自是远超平原和小沛,糜竺找的这座宅子也是煞费苦心,坐落在徐州最热闹的一条街巷中,在一众黑红的楼屋建筑中,露出一片墨绿的黛瓦,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此处闹中取静,庭院幽静,古树参天。离城防军营不过一里路,刘备处理起军务来很是方便。
虽然现在陶谦的丹阳军大部分是曹豹掌握着,但是糜竺徐州别驾地位不可撼动,丹阳军乃陶谦旧部,并非曹豹嫡系,陶谦在世时糜竺对丹阳军有绝对的调动权,糜家盘踞徐州多年,他们的故吏门生把控着徐州的各个重要岗位。哪怕是曹家也得看糜家几分薄面。说白了曹豹只是一方武将,而糜竺才是徐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至于陈登,乃徐州六郡之一的下邳郡别驾,与其父陈珪领下邳多年。
这日说也奇怪,几天不露面的糜竺陈登突然上门拜访,说是有紧急军务汇报,刘备忙命人请入内。
“二位别驾大人,今日病好了?”刘备言语颇待调侃之意,嘴角上扬。
“主公,濮阳的吕布在曹操和袁绍的合击下,大败!”糜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吕布一败,曹操算是稳坐兖州了!”刘备闻言起身踱步。
“主公,这曹操怕是不日就要在此来犯了。我们应做好应对之策。”糜竺顿了顿接着道“曹操与那袁绍乃幼时好友,二人既联手摆吕布,必会联手来徐州,我们到时该如何处之?”
凌冰听到这里,不免也有些担忧起来。
“主公,我有一计。”陈登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元龙,请讲!”
“青州!”陈登说完,皎洁一笑。
糜竺猛的点点头,“元龙真乃神人啊!”果然高手过早,一点就通。抑或是这两人早已暗通款曲!
“袁绍,袁术,曹操,这三人都欲占青州,各自给自己封了个青州牧,实则是不得已的三分而治。因为青州之事,袁绍与曹操面和心不和。我陈家与袁绍私下素有往来,为保徐州子民,我可与袁绍写封信,表明结盟之心,结袁抗曹,许以岁币作为报酬。”
“这怕不妥,主公的师兄公孙瓒与袁绍一直交恶,我们若是结盟袁绍,那让主公背上了信弃义名号了。”糜竺摇摇头,眉头紧蹙,试探性的看向刘备。此时刘备一言不发。
“子仲啊,主公不好办,你我做臣子的呢?!”陈登笑笑。
“主公,我们现在只需先稳坐徐州,才能再谈其他。此时袁术与公孙瓒在青州和翼州与袁绍僵持不下,对徐州更是分身乏术。当务之急只能纵虎驱狼,现在袁绍是猛虎,曹操才是那饿狼,我们必须合纵抗曹!”陈登斩钉截铁的道。
凌冰听完陈登与糜竺的一番话,觉得不无道理,有好似没有道理。凌冰虽对历史的结局清楚,但这其中弯弯绕绕又岂是她一个21世纪的家庭主妇所能了解的。何况人心最是难测!
刘备自顾自的踱着步,一言不发!糜竺眼神一闪,缓缓道:“主公可是在考虑与公孙瓒的关系?”刘备仍是不发一言。糜竺接着道:“主公可是怕背上背盟叛主的恶名?”
不得不说,糜竺这话算是说到刘备的软肋上了,任谁对徐州这块从天而降的肥肉都垂涎欲滴,刘备亦不例外。刘备本属公孙瓒部下,公孙瓒与陶谦同番属与袁术集团,来援助徐州都是公孙瓒的旨意,现下自己却自领这徐州牧,置公孙瓒与何地?
刘备脚步顿了顿,微抬眼角心思重重的看着糜竺,仍不发一言。不得不说陈登的建议很有诱惑性,在无绝对的良策的情况下这绝对是最佳答案。
空气突然安静,糜竺渐渐失去了耐心,拍案而起,“徐州乃中原重郡,厄黄河而望泰山,得之可纵横南北,想图霸业者,中原首望之地当数徐州六郡。想当初陶公在世,各大诸侯望而不取,不是因为他们仁慈,是他们取而不得。那袁绍不想得?那曹操不想得?还是那袁术不想得?现主公得此良机却不肯好好把握,实在是让我等寒心,我与元龙近几日殚精竭虑,只想能保这徐州一方水土,守这一城百姓!”糜竺陈词间抑扬顿挫,眼神犀利深邃,“如若主公犹犹豫豫,如何对得起陶公临终嘱托,主公如此在乎自身名节,那便去做那山隐居士好了。我等也只能学那伍子胥头悬城门,看尽满城被屠!”
在座的各位听罢糜竺此番慷慨既然的话,早已安耐不住了,连凌冰都被带入了。唯独刘备一言不发。糜竺长叹一口气,幽幽道:“毕竟对于使君来说,徐州不过是外城,不及那公孙瓒一隅。”糜竺直接改口称刘备为”使君了”,而不是“主公”,这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