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走!”穆清将脸颊紧紧贴住沈霓裳的肩窝,语声有些颤栗,也有些发狠,“我不准你走!你应过我了——这一辈子,我都不准你走!”
沈霓裳感觉到了。
穆清不光语声在抖,他整个人都在抖。
这么亲密无间的距离,让她几乎能感受到穆清身上的每一条肌肉的紧绷。
沈霓裳从来没有同人这样接近过。
不要说是男子,便是同女子,也没有过。
沈霓裳的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可是,当她感受到穆清的这种颤栗和紧绷感时,那种身体自带的本能僵硬和抗拒感在一瞬间便奇异地消失不见,随之升起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感。
这种感觉沈霓裳并不陌生。
二十日之前,在府衙公堂,见得那个遍体鳞伤晕迷不醒的穆清时,有过。
十九日之前,在倒座房门外,听得房中那压抑的无声痛哭时,有过。
甚至在数个时辰之前……也有过。
什么是爱情?
沈霓裳并不知道。
前生不曾体会,此生不曾开始。
当她需要付出这份许可才能救穆清性命时,她毫不犹豫地去做了。
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都要穆清活下来。
只要他能活。
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这是爱情吗?
或者说,她的这种感情能同穆清那一份浓烈纯粹对等么?
沈霓裳不确定。
在今日之前,她从不知穆清心里藏了那样多想法。
想得那么深,那么远。
在今日之前,她觉得不确定的是穆清。
而在此时此刻,她不确定的是自己。
如今这副年轻的躯体之中,是一个同外表并不匹配的灵魂。
她甚至不会因为看到穆清的裸/体而生出半分羞涩,也能在面对穆清的男性本能时泰然自若。
躯壳虽鲜嫩,内里已世故。
怎能相匹配?
如何能回应?
沈霓裳心生惶惑。
沈霓裳生出颤栗。
穆清缓缓起身,却没有松开臂膀,站直身的他,比沈霓裳足足高出了大半头。
沈霓裳微微垂首,并未抬头。
乌黑的发顶,刚刚同穆清精致的下颌相接。
穆清手臂徐徐上抬,抬到沈霓裳肩臂位置时发力收紧,沈霓裳没有抗拒,直到不能再紧,他才将曲线优美的下颌轻轻放到沈霓裳的发顶。
徐徐阖上眼,穆清在心底长长吁了口气。
这便是他梦中出现过的,最美好也是最最幸福的场景。
曾经那般的遥不可及。
如今梦想成真。
这一生,即便再有更大的不幸,在这一刻,他都感激上天的这份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