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欧阳泽明曾同他们分析道:“……这两人本事虽有却不够出众,木临风恐怕并不中意,继承人应是打算在剩下且留在王都的儿子里挑……十六子木华是个有心计的,听说也颇得木临风看重,遇上此人,你们要小心几分才是……”
穆清当时问:“那木靳呢?”
正室侧室所出皆为嫡出,但真正说来,只有正室所出的才是血统最纯正的嫡子。
一般的豪门大户,对待两者也多少有些细微差别,更注重正室所出。
木靳乃是三公主独子,年二十七,排行十七,仅次木华。
“这人不好说。”欧阳泽明啧了下,眼中光芒闪动,微妙之色一掠而过,“从查到的消息看,此子出生时先天有些弱,身子骨儿似不大好,故而木临风对此子很是疼爱,所用所居无一不是世间难得的精妙之物。即便有所喜,即便千里之外,木家也会不辞财力人力,为之求得。”
沈霓裳同司夫人二人自然第一时间听出欧阳泽明语中的微妙意味,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同样的莫名意味。
真心宠爱?
还是真正捧杀?
这木家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际他们才进城门,这木华竟然将早早出现在门前,这耳目灵通的程度可真不是一般二般哪!
沈霓裳眸光闪了闪,一缕似笑非笑却是笃定:“城门兵士。”
“怎么笑的?还不收起来——”眼见管事已经迎了过来,司夫人嗔怪地一拍沈霓裳胳膊,“你如今是钱妙音,不是沈家姑娘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儿,给我上心些!”
“夫人,霓裳心里有数,定不会有问题的。”穆清小声道。
“你莫老护着她。”司夫人瞟了一眼沈霓裳,“淹死的可都是会水的!”
穆清讪讪地笑。
妙真抿嘴而笑,眼见马车停下,妙真推开车门,那头寻已经将半旧的踏马凳放好。
中年管事站在车门前朝款款下车司夫人行了一礼:“敢问可是周家的表姑奶奶?”
司夫人下来站定,微微一笑颔首:“正是。”
穆清扶了司夫人下来,转身便去搀沈霓裳。
沈霓裳一手抓住穆清的手,一手搭住妙真的胳膊,几分缓慢地走了下来。
在管事过来后,木华也行了过来,走到马车前,正好见几人下车。
此际听得司夫人的话,他旋即踏前一步,行了一个晚辈礼后站直身:“果真是表姑姑,老祖宗盼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盼到了。侄儿木华,家中行十六,表姑姑唤侄儿的表字鸣尘便可,不必见外。”
司夫人恰到好处地怔了下,下一瞬便含笑忍住激动的模样:“好孩子。”
木华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气度风流地笑了笑,看向穆清沈霓裳二人:“这便是表妹同表妹夫了吧?”
钱周氏是余老太君外孙女,木临风乃是亲孙,故而两者算是表兄妹,再延伸下来,钱妙音同木华之间也算得上表亲。
只是一表三千里,两人这表了又表的,真要说起来,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不止了。
沈霓裳矜持颔首,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这行礼自然也就免了。
穆清松开沈霓裳的胳膊,同木华见礼:“锦春见过十六表哥。”
木华的目光从一行三人面上扫过,心下也不禁生出惊异,尤其看到司夫人那双凤眸,他的神情愈发亲厚三分。
这几年木家人无人不知,老祖宗思念幼女已经几近成魔。
这人啊,年纪愈大性子便愈是古怪,也愈发不讲理。
余老太君年纪大了,已多年不管事,心心念念就这么一桩。
木临风好些年都没寻到人,老祖宗心情好的时候尚且讲理,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将木临风召去,劈头盖脸地质问一番。
不过是一个外嫁女,木临风本不在意,也毋须戒备,其实寻人也是用了心思的。
可木蝶当年实在躲得太好,这些年竟然半点真线索也寻不到。
木家家大业大,按市井所言,便是木家家主跺跺脚,东都的地皮也要抖上一抖。
可余老太君这般身份年纪,便是东都皇见了也要恭敬称谓一声“老太君”,木临风这个已经年过甲的孙子当然只能乖乖停训了。
尤其是近些年余老太君渐渐耳聋昏聩,记性也有些错乱,偏生性子越发骄纵不讲理了。
明明昨儿个才将人喊来训了一顿,隔了一日又忘了,又将人拎过来骂一顿。
弄得木临风一个堂堂家主,都快做太爷爷的人了,隔三岔五的被骂得灰头土脸。
因此,钱周氏来信,最高兴的人除了一个余老太君,还要加上一个木临风。
原本接到来信,木临风便要派人去接。
余老太君又将他骂了一顿:“……你的人个个凶神恶煞鼻子长眼睛上万一吓坏我的外孙女曾外孙女,你拿什么来赔?”
木临风敢接话么?
只能默默无言低等余老太君写了信,送了出去。
果然,钱周氏不让去接,说女儿才有了身孕,前三月不好奔波,待老太君寿辰,一定亲来恭祝老太君期颐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