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就输了?”宋三少冷笑一声,提起内力朗声道,“是我认了输,还是被打出了擂台?既然我尚有还击之力,我为何不还击!他要做善人是他的事,但在我宋长安眼里,武者就不该有站着认输的道理!只要还有还击之力,我是绝不会认输的!”
“陛下——”太后看向隆武帝。
四周一干嫔妃宫人连着一旁高台之上的红衣评判都齐齐望向隆武帝。
隆武帝顿了一下,淡淡道:“他说的也无错。”
台上的宋三少一脸傲然,唇畔噙笑讥诮:“穆少爷,可还要继续?”
台下没有人说话。
方才红衣评判看向隆武帝的那一眼,不少人都看见了。
既然评判未有发声,其含义不言而喻。
许多人对宋三少这一问都心生鄙视,尤其是宋三少此刻一副居高临下般的姿态,着实让人觉得太过小人得志。
可比试就是比试,就算再鄙视宋长安的行径,但他的确也抓住了赛制的漏洞。
这次众人的惋惜比方才更为真切。
但众人此刻心中也再明了不过,穆清使刀的右臂被刺穿,显然已经无法再持刀,如何还能同宋三少匹敌?
惋叹声低低响起。
早在穆清中剑那一刻,沈霓裳这边的一干人皆齐齐站起,到了此际,众人皆目露不忿,但同时也叹息无奈。
只沈霓裳面色平静,玉春小翠二丫三人则交换了一个目光,再齐齐看向擂台,未有吭声。
张少寒见这主仆四人神情,若有所思之后,也放缓了神情。
只见台上的穆清用力撕下右臂衣袖,借助唇齿之力将伤处扎紧后,他解开两处穴位,然后右手一甩,秋水刀漾起一道银光,瞬间换到了左手,换手之后,他再用右手一把撕下左臂衣袖,丢到地上,露出了两条紧实的长臂。
“宋少爷,请!”
穆清抬首望定宋三少,横刀而立,淡然出声。
穆清右上臂被黑色衣袖扎起,赤膊而立,肩膀处甚至还有褴褛布料垂落,这本该是极其狼狈的一种场面形象,可此时此刻,美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就带着这般狼狈的装扮长身玉立,精致绝伦的俊容上,早前那一瞬间的冷色退去,但也不见有半丝怯色退意。
万丈金光中,少年挺拔如松,渊渟岳峙!
宋三少眼底轻蔑滑过,下一刻,身形蓦地拔起,三尺青锋如飞鸟入林一般急速朝着穆清的面门刺来,穆清一个旋身闪过,身形倏地一矮,左手刀趁势斩向宋三少下盘,宋三少空中一个折身收腿,变招再挑穆清面门,穆清也随之变招,秋水刀直指宋三少右手手腕……
不同于前面的局面,这一次穆清再未躲闪,而是全力迎击,分毫不让,一时之间,擂台上只见刀光剑影,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的激烈厮杀开来。
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偌大场地中,此际唯有台上兵器撞击的交鸣之声,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声响!
直到这一刻,穆清的左手刀同宋三少的奔雷剑斗了个旗鼓相当,甚至所用招式比他右手持刀时所用的招式还要精妙三分,台下众人直到此时方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一手左手刀法才是穆清真正的底牌所在!
每一招都简洁至极,没有半分多余的俏,也不会浪费半分多余的内力,不仅封住了宋三少这一路气势汹汹的奔雷剑法,且二十余招下来,竟然还使得宋三少几度濒临险境,不得不回剑自防。
这还是在穆清右臂受伤的情形之下。
无论哪一只手持刀,刀法的施为都必须双臂的配合,也就是说,穆清若是没有受伤,那他这一套刀法的威力也许还要提高三分!
劈、撩、抹、砍、缠、扫、崩……明明是最简单的招式却每每奇诡之极地正好出现在最巧妙的要害位置,大繁若简,危机蕴藏,杀气惊人!
宋三少心下也不禁几分骇然。
作为家族倾力培养的天才子弟,他也算见识广博,中土七国中但凡有些声名的刀法他几乎都算见识过,包括穆清开始使得那些招式,但穆清的这一路刀法却是似是而非,看着似乎同一些招式有雷同之处,但威胁性却是大了不止一倍。
若非他知晓穆清以前一直在云州从未涉足王都,他几乎要以为穆清的这一路刀法是专为克制他的这一套奔雷剑法而创。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的这套奔雷剑法是族中长老近几年间才创立出来,直到去年论武会之前才完善备至,这一年间,他也就今日才将三十九招剑法完全使出,又有何人能立时就创出恰好克制他的招式?
显然不可能。
就在宋三少一边思量一边伺机寻找穆清破绽的时候,穆清又是一招力劈华山,秋水刀自高处迅猛劈向他的剑身,这一招同早前穆清一刀锁喉之前一模一样,宋三少见状目露冷笑,也同样一招运气格挡,而穆清也的确再度借力而起,苍鹰搏兔一般滑过他头顶,落向他背后。
宋三少眸光一闪,视线也如同早前那一招一般,目光飞快地扫向右侧,目光扫向右侧的一息之后,他却未像早前那般使出那招左侧反手剑招,而是反握剑柄一剑从自己右肋之下反刺身后!
宋三少本就是天赋过人之辈,也向来有触类旁通悟性,方才一招被制,若说在被制之前他没有察觉,但一招落败之后,他也很快反应过来,穆清当是察觉到了他的这一招用招习惯,窥破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提前想好了应对的招式,才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可同样的跟头,他宋长安岂会栽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