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皇后起身跪在了承琰面前,面色沉静道:“臣妾当日听信奸人之言,冤枉了钱答应,致使其送了性命,臣妾失职,请皇上降罪。”
承琰看了看皇后,却未说话。
懿元夫人嘴角勾起笑意,又道:“皇后不过是行使了中宫的职权,何须如此自责,说到底也是皇后太过年轻,难免急躁了些,还请皇上原谅皇后此遭。”
一番话看似为皇后求情,然而承琰的眉头越发紧锁,我回想起那****与我说的那番话,虽被我说服,答应再给皇后一些时日,然此时承琰怕是又动了那番念头,毕竟此事直指皇后处事不周,原本承琰已对其有所不满,今日怕是更甚了。
见状,我只得又道:“皇后娘娘当日也是受人蒙蔽,若说对钱答应的处置,也并不算重,只是未曾想到此事是史常在用心险恶,蓄意诬陷,然身处是非的二人皆已甍逝,孰是孰非也言之已晚。不如皇上在宫中做场法事,超度亡魂,也好平息近日的谣传。”
安贵嫔闻言冷哼道:“昭贵嫔此言倒是轻巧,莫非皇后娘娘误判了是非,使得钱答应枉死,闹鬼一事又使得宫中姐妹们人心惶惶,史常在也死于非命,便也这般算了么?”
这时一直沉默的黎修仪轻咳了一声,缓缓道:“此事说到底是史常在掀起的风浪,如今人都没了,安贵嫔这般揪着不肯放,不知想要何结果?”
一席话问的安贵嫔一时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安贵嫔从开始便挑唆是非,无非是为了帮着懿元夫人挤兑皇后罢了,然又岂敢言明要承琰处罚皇后。
承琰沉默了一阵,将目光放在跪在地上低头请罪的皇后身上,见其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又主动请罚,承琰终究怒气消了些,向皇后伸出手,“此事不能全怪你,地上凉,起身吧。”
皇后先是一怔,随即有些感动的握了承琰的手站起了身,又重坐到座中。
懿元夫人见此不禁蹙眉,握着丝帕的手不由的紧了些,那质地丝滑的锦帕在她手中变的发皱。
这时承琰又将目光放到了懿元夫人身上,良久才道:“最近宫中不太平,皇后年轻,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便命懿元夫人与惠妃共同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之事,纪昭媛也从旁协助吧。”
旨意一下,懿元夫人紧握着锦帕的手不由的一松,面上一喜,忙起身道:“臣妾遵旨,日后定当尽心协助皇后娘娘。”
承琰有些疲惫的道:“后宫不宁,朕也无法安心处理前朝政事,今后,便多费心些吧。”
此番话虽不重,然几人仍是神色一凛,忙起身应声,皇后面色凝重的道:“是臣妾无能,不能给皇上一个太平的后宫…”
承琰安慰道:“你入宫时日短,今后多历练着便是。”说罢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道:“便如昭贵嫔所说,做场法事,超度亡魂吧…”
皇后眼帘低垂,静静道:“是。”
我提着的心终是重重落在地上,懿元夫人终究如愿了…
这些日子心中的疑惑终是在此时清亮起来,一件件的事联系起来,原来竟是环环相扣。
为了重获协理六宫大权,懿元夫人竟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从新封的妃嫔入宫时,便已开始了她的计划,给了史常在与钱答应较旁人更厚重的赏赐,又当着满宫嫔妃的面赏了钱答应,如此挑起了史常在的不满,使的二人发生矛盾,想必那玉如意失窃一事,怕也不是史常在一个人的手笔,钱答应自尽,闹鬼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再到史常在意外身亡…如今再翻出旧事,指证皇后冤枉了钱答应,致使后宫如此不宁。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将皇后陷于不义之地,后宫多是非,承琰自然会认为皇后无能,今日又查明是皇后当日处置了冤案,越发让承琰对皇后的能力起疑,到今日,懿元夫人终是达成所愿…
我与亦颜不禁无言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