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陪着陈月散步。
陈月一直低着头不吭声,陈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走。
走到一处林子,两人坐下了,背靠在树干上。
“你和姐夫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陈月轻轻地问。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田地开沟的时候,他走过来问我,开沟有何用处,我就回答开沟排盐。第二次见面,是在杂货铺,那天陈建也在,后来一同骑马。”
陈月淡笑:“陈建估计是早就有意了吧?”
“有可能。”陈帆点头,“以前怀珊在乡下的时间多,坊间都知她身体不好,陈建那时候不提,大概是怕陈家忌惮。后来怀珊好了,家中兄长又有了品级,陈家也没什么好嫌弃的了,毕竟陈建父亲没有功名官职。”
“姐夫那些信息明显都是假的,大姐怎么就决定和他定亲呢?”
陈帆笑道:“我去七家渡的时候,他也去了,说想我,问我想不想他。我想了想,好像想过几次,再想想,也是有点喜欢他的吧。他这般容貌气度,我要在王家墩找,很难,在元丰县城找,也要费一些工夫。眼前有一个这么好的,又是自己喜欢的,就先抓住呗。说实话,他若不是离家了,我们还成不了呢。”
陈月笑了:“确实,即使大姐现在是乡君,他家还未必同意呢。你们恰恰是不需要考虑家世,所以就成了。幸好他家里也是慈爱的。”
“他家不慈爱也没关系啊,我还可以休夫呢。长痛不如短痛,我本就是立的女户。有房有地,孤独终老也没关系。想想那些逃荒的,多少人曝尸荒野,遇上柳家那样大善的帮着收尸,才得以入土为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冷风强劲地吹着,脸上有点麻。
两人又聊起了之前那些来提亲的,带着多少算计。
“世道就是如此。至少我现在还是正妻,不是妾室。”陈月勉强笑了笑。
“明年圣上寿辰,我们一起进京,去看看京城。你也可以和严将军见见面,增进一下感情。”
陈月没作声。
陪过了陈月散步,陈帆又陪着陈秀弹琴,顺便聊聊心事。
陈秀对赐婚并不开心:“我挺喜欢昌平乡的,百姓这两年丰收,有充足的粮食和衣服,种的那些芝麻生又是高价,还能进作坊做工,比以前多了很多收入,过得都很好。我就算一辈子不成亲,也可以在昌平乡立个女户种田养活自己,过着自在的日子。”
陈帆笑了:“不用想着孤独终老。从那些书生中挑一个,也可以过着情投意合的日子。”
“大家族里太复杂了。”陈秀担忧。
“在大家族里也不用怕,凭你当初逃出来的勇气,很多事情都可以解决的。琴棋书画你会,管家理财你也会,拳脚功夫也不差,胜过很多人了。你娘家不差的,昌平乡还是有点地位的。”
又是一年冬至,乡君府把该发的节礼都发了,该做的水利工作也都分配到各村,今年是劳役,不提供粮食。
乡民们没意见,排好时间认认真真做了五天劳役,自家田里的追肥工作也都做了。前来开店办厂的外乡人都觉得稀奇。
乡里还举行了卫生大检查,村容村貌,家中院子都查得很细致。
对于收入低的,里正还要上门谈话,谈谈明年如何多挣点钱。
陈帆问墨笺:“那些停工回家生孩子的,家里有什么矛盾吗?”
“有几户在吵架,都是婆婆说儿媳妇回家了就挣不到工钱了。”
“儿子儿媳怎么说?”
“儿媳在辩解,总不能在作坊里生娃吧,东家也不同意啊。有的儿子帮媳妇说话,有的儿子也在埋怨。”
“埋怨的去教训一顿。”
墨笺放下一沓纸,出去安排了。
陈帆让孩子们一张一张地看,看各家对生娃和做工挣钱的态度。
有些家庭通情达理,以前女人就是在家里烧饭洗衣带孩子,现在停下来也一样,孩子还需要人带呢。有些家庭吵架的理由就是因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