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赤裸裸的赌气话了。
长乐闷闷的走回了床榻边,眼泪断了线似的掉。
周玉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揽月台的。
他不让宫人禀告,而是自己走进了长乐的房间,就看见长乐坐在榻边垂泪,他的心忽然一阵一阵的绞痛。
“怎么啦,我的小公主又掉小珍珠啦?送你的礼物都不喜欢?”
长乐抬起头来猛的擦着自己的脸,却还是有泪痕已经风干后的痕迹,干涸的。
“滚开!本宫不想看见你。”
周玉就是那种脸皮厚的人,有时候又比纸片还薄。让人掂量不准,永远揣测不到。
他双手将长乐抱起,然后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上来,这个姿势很危险,长乐想推开他,可怎么也扒不开周玉那双硬如螃蟹钳子的手。
周玉的吐息好像就在她的耳畔,一股令人战栗的暖意从耳廓滑落,“我明天就要走了,跟你道个别。良宵苦短,你就行行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长乐问道:“什么叫你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去哪里?”
周玉将今日在庙堂上的事情都给长乐简单叙述了一遍,结果就是周玉伪装成新的闽南刺史前往闽南一带赈灾。
长乐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她问道:“要去多久?”
周玉撑着头想了一会儿,“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
长乐声音有些嘶哑,“不去不行吗?”
周玉苦笑,“不去的话,那闽南一带反了可怎么办呢?百姓反了是我最不想看见的事情,我们的兵去打自己的百姓么?”
长乐闷着不说话了,她眼里又开始重新凝结起雾气。
“我也要去。”她像个贞洁烈女一样,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公主,去闽南探望百姓不行吗?”
周玉就猜到长乐这个性子肯定想跟着去,他当即哄道:“一路上会很辛苦的,还有数不清的危险,我在外面真怕自己护不住你,国家大事不是儿戏,长乐,不要耍自己的小性子,闽南一带水灾之后已经起了瘟疫,如果你感染了瘟疫,你让我怎么办呢?”
长乐痛哭道:“那你如果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呢?”
两相无言。
周玉低敛着眸子,一双鸦青的眼眸里满是黑暗,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要是英年早逝了留下一个岌岌可危的皇朝,长乐怎么办。
“我在努力,肃清朝纲,给你跟我们未来的孩子一个海清河晏的国家。但我需要时间,长乐,你能等我吗?我保证,回来就给你想要的婚礼。到时候你就是后宫唯一的女主人,要是你觉得孤独的话,可以经常叫你的姐妹朋友进宫来陪你,或者给他们一官半职就留在宫里陪你。”
长乐哭得像个泪人,“不要啊——”
“我就想你陪着我。别的人我都不要,不要,真的不要!”
“为什么你每次做决定的时候,都只是通知我呢?你从来不会跟我商量一下,比如五年前!为什么你活着要复仇,你不来找我!五年后回来找我却是以另一个身份!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吗?”
长乐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这几年的破碎与伤心都凝结在了这一番话里。
压得周玉喘不过气。
半晌,才听到他说:“我一直怕连累你、拖累你、伤害到你。对不起,以后我做任何决定都会提前跟你商量,能不能再容许我一次机会?闽南你真的不能去,这不是开玩笑。”
长乐没了脾气,她像尊精致的毫无生气的木偶一样,坐在床沿边,眼神空洞洞的看向窗棂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