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得了空闲去更衣,萧彦又凑了上来,前跟前后,眼巴巴地看着她。
蜀王妃哭笑不得,戳了他一手指头说:
“我答应过你和谨之的事,定会做好,别来给我装这幅可怜样。”
萧彦眉开眼笑,哼了一声说:
“姑母,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都是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梅姑娘比?不过仗着家世好,便以为自己多不得了一样。”
蜀王妃也叹气,拍了拍萧彦说:
“梅姑娘没有娘家人要帮扶,她又不爱衣衫首饰,听说连吃食也极简单,辛苦这么多年,还不都是为了你表哥?
我看得出这些,王爷又岂会不知?不过是碍于世人的眼光罢了。”
她是庶女出身,如今却即将登临皇后之位,最是能体会这其中的人情冷暖。
今天来萧府的贵女和夫人们,没有几个不是冲着李瑾之来的。
即使家中没有合适的女儿,或者够不上去争太子妃之位,她们也盼着能见一见这位未来的储君。
所以,一听下人禀报说李瑾之来了,整个大厅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门口。
暖帘卷起,白雪红梅映衬的石板路上,一顶暖轿正缓缓放下。
身着雪白大氅的李瑾之走在暖轿旁边,此刻正含了笑,竟是亲自弯腰去挑轿帘。
青衣青鞋的姑娘,只戴了两件素净的首饰,连大氅都是布做的。
可只因为着了淡妆,便让蜀王妃和萧彦等见过她的人都更觉惊艳。
李瑾之放下袖子伸出手臂,梅雪仰脸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扶着他的手腕下了轿子。
大厅里的不少人顿时就变了脸色,虽说有雪天路滑的借口,但萧府的石板路,被下人们擦得比脸还干净,世子真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吗?
萧彦却差点儿笑出声来,表哥也真是的,怎么能做的这样过分呢?好歹也是未来的储君嘛。
但是,他萧彦就是很喜欢这样的瑾之表哥啊。
李瑾之安置梅雪在蜀王妃身边坐下,才含了笑说:
“外祖母,母亲,我去慈宁宫接梅姑娘,因要伺候皇祖母喝药,故而晚了些时候。”
萧老夫人欢喜地拉着梅雪的手问长问短,见李瑾之还是一直看着梅雪,蜀王妃便笑道:
“你舅舅和表哥们都在外院等着你呢,你赶紧和三郎一起过去!
不用再盯着梅姑娘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有些个夫人是没存什么心思的,听蜀王妃这样说,便都凑趣地笑起来。
李瑾之应了一声便和萧彦一起往外走,但又回头笑看着梅雪说:
“晚会儿我来接你回家,晚饭和孩子们一起吃。”
竟是如寻常夫妻一般。
那几个志向远大的姑娘,这时候便都齐齐地白了脸。
她们又不蠢,岂会看出李瑾之的目的。
可更令人生气的还在后面,李瑾之和萧彦才出大厅,蜀王妃便笑看了一圈众人说:
“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主意。
早些时候,瑾之说这辈子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王爷虽不高兴,但也是默认了的。
你们也都知道,我的这个儿子养得不容易,我和王爷都不舍得委屈他。”
这话就说的很过分了,简直就等于在告诉某些人:你们还是消停些吧,别说太子妃了,便是侍妾,也轮不到你们。
蜀王妃居然还是笑着说的,说完还很怜爱地摸了摸梅雪的头发。
而萧老夫人,对于蜀王妃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只顾握着梅雪的手和她说话。
蜀王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寿宴上的事情,等李瑾之第二天去给他请安,便笑骂道:
“你和你母亲,如今都如孩子一般,竟学会去唱戏了,还连带着劳累你外祖母。
三郎以后可以歇着了,再不用看贼一样地盯着旁人。”
李瑾之抿着嘴笑,不接蜀王的话,反倒是说:
“父王宽宏,但黎尚书还是过分了,饱读诗书的老先生,如今竟然也被捧得失了分寸。”
蜀王便收了脸上的笑意说:
“他所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等过了年,就让他回乡荣养吧!
至于你和梅雪,就按你自己的意思来。
你是我的长子,又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和你母亲一样,也不舍得你再受委屈。”
李瑾之红了眼圈,谢过蜀王后便迫不及待地告辞离开了。
隔窗看着在雪地里飞跑的儿子,蜀王也忍不住笑了,对挑帘进门的宋志杰说:
“你看看,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样没个体统。”
宋志杰给蜀王行礼,笑着说:
“世子定是着急去丁香里给梅姑娘报喜呢!”
蜀王笑着点头,让宋志杰陪他去梅园转转。
后天,登基大典之后,他便少有机会再回来了,发妻最喜欢的那片梅园,他还想再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