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的遗体已经被火化,吴丽见过沈奴,也知道自家儿子爱惨了这个小姑娘,当沈奴提出把那只男戒放进骨灰盒里时,她流着泪同意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那样突如其来,令人措手不及,路上行人一片慌乱,唯有那个长发细腰的女孩,眉眼安静,伫立不动。
人都没了,那些身外之物,有何重要。
沈奴只低头看着透明文件袋,里面一部黑色手机,一个牛皮文件袋。
头顶的雨忽然停了,哦,不是停了,是被什么东西阻隔,雨水落在那阻隔物上,劈啪作响。
听到敲门声,他满心烦躁,但开门后见到沈奴,所有的怒气都消了,他侧过身让沈奴进来,“老庄他……还好吗?”
灵堂前,沈奴把女戒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举起来给黑白照片上那个温柔俊秀的青年看。
沈奴看着确认书,愣了很久。
他说:“我这是未雨绸缪,我活着做你们的提款机,倒下了就做你们的人民币。”
冯明瑞好像又说了什么话,沈奴已经听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瑞雅小区的,也不知道在宽阔的马路上走了多久,脑中一片混沌,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又下雨了。
便看见了陆清臣。
反应过来后他想说点什么,但沈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很好,但我不喜欢你,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
他的话重重击在沈奴的心坎上,她缓缓地,把它们抱进怀里。
她以为,先生终于要老树开了,喜得她第二天就去夫人的坟上,把这事告诉了夫人,还恭喜了夫人马上就要当奶奶了。
……
往事历历在目,像在昨日。
告别何律师,沈奴坐地铁去了瑞雅小区。
她在灵堂前守了三天,三天后,逝者入土为安。
四点多,她接到庄严生前曾委托过的律师的电话。
沈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笔还没落下,眼泪先掉了下来,打湿了纸张,晕开一圈圈的圆。
黄褐色的牛皮文件袋有被雨水泡过的痕迹,混着斑驳的血痕。
冯明瑞本打算去送庄严最后一程的,为此特意跟同事调了班,他上夜班,同事上白班,可他上了一晚上夜班之后,上白班的同事路上骑车摔了,没办法,冯明瑞又接着上了个白班。
沈奴怔了怔,慢慢抬眸,看见一把黑伞的边沿。
咖啡馆一隅,何律师把文件夹和笔推到沈奴面前。
“庄先生生前买了份保额100万的意外险,沈小姐是受益人之一,占额40%,我已经申请了理赔,这是确认书,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几天前,先生叫她来医院照顾一位病人,她还以为是向老夫人呢,这世上,也就向老夫人能让先生冰山融化。
“……”梅姨气得干瞪眼。
陆承初被她突然的话弄得一愣,“沈奴……”
当时庄严怎么说的?
杏黄的路灯斜斜照过来,落在男人清雅冷峻的脸上,他的手骨节清晰,稳稳地握着黑色伞柄。
他身材挺拔,垂着眸,静静俯视着沈奴,片刻后,男人先开了腔,声音有着成熟男性的低磁醇厚,语气却仍旧淡漠:“刚出院,又想进去?”
沈奴眨了眨眸,像是有些难以置信,过了会儿,弯唇浅浅微笑了起来,“陆先生。”
她缓缓开口:“您要开始当慈善家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