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沈小姐还真是一次比一次令人意外

庄严去见傅伯雍的那个下午，又下了场雨。

……

陆承初和庄严一样，都是今年六月份毕业，但跟庄严不同的是，庄严靠成绩进的明华大学，陆承初靠的是老爹砸钱。

陆公子喝酒打架，惹是生非，样样不落，气得他老爹托关系把他送到明华最严厉的老教授手底下。

苦熬四年，终于毕业，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自由，他老爹一个转头，又把他送来陆清臣身边。

说是叫他来当助理，其实就是给孙悟空找了个如来佛。

这天下午，他随陆清臣陪华清控股的几个合作商在郊外的高尔夫俱乐部打球，突然下雨，只得提前散场。

陆承初是坐陆清臣的车回去的。

他这位堂叔，明明只比他大了八九岁，却像大了几十岁，一张冷脸严肃得比明华那个古板老教授还唬人，又沉默少言，陆承初跟他同坐一辆车，压力大就算了，还无聊得很。

车子途经明华大学附近，他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承初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语气酸溜溜地道：“你是接到庄严出事的消息，来不及穿鞋拿伞就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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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敲下庄严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他悲剧的结局。

“那是谁呀？为什么要盖着白布？”

真的是沈奴。

沈奴渐渐急了，急得眼前模糊起来，她拼命往他手上哈热气，“庄严，你的手好冷，可我捂不热……”

“你胳膊怎么了？”

“陆师兄。”沈奴一开口，声音克制不住地发颤，“我想去第一人民医院……”

陆承初这才发现女孩眼眶通红，脸色惨白得难看。

……

“沈奴！”这一声是陆承初的。

她又把庄严的手贴到她的脸上，捂了捂他的手心，又捂了捂他的手背。

瑞雅小区外面就有公交站，但是去第一人民医院要绕很远的路，还要转车，耽误时间，坐地铁可以直达，而且快。

“沈奴……”冯明瑞扯住沈奴的手臂把她拉起来，紧紧抱住，“你冷静点，你这样，老庄会难受的……”

“他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喜欢！”

沈奴这一声近乎哀绝，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眉眼温柔的青年了。

沈奴慢慢蹲在推床边，捧着他的手，嘴唇凑过去哈了哈热气。

冯明瑞从初中就跟庄严认识，关系好得可以穿一条裤衩，此刻他眼中布满血丝，两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陆先生觉得麻烦的话，把我带到前面的地铁站就可以了。”

推床轱辘滚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奴任由他捂着，一动也不动，十分乖顺的样子。

还是很冷。

见她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有些生气，口气冲了些。

白布下，是一张俊秀精致的脸。

陆承初喜欢她，从庄严第一次带她出现在金融系的大课上，他就喜欢她。

“冯明瑞你放开我！”沈奴挣扎，可冯明瑞搂她那样紧，她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庄严越来越远。

陆承初一下就炸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必须硬气：“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冯明瑞来不及阻止，沈奴飞快掀开那块刺眼的白布。

这时，一架推床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沈奴猛地刹住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再也抬不动脚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一声，“尽快通知死者家属，准备后事吧。”

他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压下来，从沈奴湿漉漉的头发，扫到赤着的双足之上。

推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很高，把推床撑得满满的。

忽然，抢救室的灯熄了。

陆承初在一旁殷勤地帮她求情。

喉间忽地涌出一股腥甜，鲜红的血从她苍白的唇间缓缓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医院惨白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他脱了鞋，弯腰捡起来放到沈奴双脚前，“快穿上，被老庄看到你这副德性，又要心疼。”

陆承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干净白毛巾，递给沈奴：“擦擦水，别感冒了。”

他们不久前才分开，他们说好了要同心协力，一起面对困境。

他们说好了的。

冯明瑞转头，眼泪在空中划出弧度，落在医院苍白的地板上，见沈奴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又见她鞋都没穿，冯明瑞用力搓了把脸，走过来。

女孩双脚踩在柔软的脚垫上，浅浅的银灰色，衬得她一双小脚如白玉雕成，两个大脚趾不安地交扣在一起。

沈奴没哭，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忽地笑了，“哦，原来是你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